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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理政務是他暴君的標籤,更是他得以苟於太皇太后之下的保命符。

  明辭越卻忽地看向了殿門外。

  「聖上,臣方才所說還有尋歹人一法,臣先行下去準備,望聖上能夠一試。」

  紀箏隨意闔著目揮了揮手,卻繃緊了身子,調動起了每一絲神經,感受著墊在自己腰間的那隻手緩緩挪開了,身下一實,他被緩緩放了下去。

  心也跟著滑行落了地。

  明辭越行禮,緩步退出內殿,繼而轉了身,疾步出門趕去攔下了顧監正。

  「方才星象之事,聖上屬意我聽之後傳達,監正可願與我細說?」

  *

  冬至翌日的祭天大典被取消,還留在皇宮的近臣貴族們也沒必要再停留,紛紛攜著家眷要出宮。

  一道詔令卻直下宮門,封閉了全宮城,連侍衛僕從的出入都被限制下來。眾人慌了神,不知天子又要做何動作,一片吵嚷不安。

  可緊接著又是一道詔令,說是宮宴如期舉行,不過為彰顯天子愛臣,改為單獨宣人,私密舉行。這單人的宮宴能做什麼不知道,誰先去也不知道,只說了全等通傳。

  襄國公楊駟便是被傳入內的第一人,他屬太皇太后的一支,和當朝天子論輩分只稱得上遠房表兄,天子在宮內霸道,他在宮外蠻橫,兩人又不衝突,霸道慣了,眼下在眾人恐慌中被請入宮,只道一句天子親我便照例橫著走了進去。

  宣和殿只留了兩列宮燈,遠不如正常宮宴燈火盛大。一張小案幾孤零零地落在階下,與天子正席遙遙相對。

  遠沒有他想要的美酒盛宴,案上只著一個小碟,碟內承著晶瑩剔透的水晶餃。

  氣氛不對。

  楊駟猛地抬頭。

  天子正席上還隔著一層隱秘古怪的屏風,借著燈火,能看得見天子投在上面的倒影。

  天子好似是坐著的。

  「此菜是宮內研製的新品,襄國公定沒見過。」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天子驀然開了口。

  「內裹豆腐以及肉湯熬製成的雪白湯凍,直接戳開仍是冰凍狀態,若是被人含入嘴中,仿若冰層解凍,在看不見的地方化作汁水一片。」

  屏風後的身影緩緩起來了。

  楊駟愕然,那發育不良的遠房表兄何時如此高大過。

  眼見著那身影在屏風上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徑直繞過了屏風,突顯眼前!

  天子是被人抱著的,像是懶於行走,半蜷於他人的肩臂之上,此時托起來,比那人還要高一頭。一身龍紋玄色袞袍,長擺垂地,遮住了腰身以下,瓷質一般精細易的五官模樣,形容間說不出的貴意以及散漫不經。

  楊駟看得有些呆愣。

  他玩慣了京城勾欄瓦舍間的男男女女,卻沒見著原來燕國真絕色卻是生在龍椅之上,生來令人仰視,看不甚清。

  那分明是吞人的妖。

  是也是原來的天子,他那個暴虐任性的遠方表兄,容貌未變,甚至更為白弱,但就是有什麼神韻說不清了。

  他一時忘了禮教,還想要揉了眼再細看,卻忽然發現天子的「坐騎」不是普通小廝,竟是當朝唯一親王,璟王明辭越。

  聖上……對璟王做過了什麼?

  叮噹一聲,筷箸落了白玉盤。

  正是這時天子又出了聲,「看夠了沒有,還不動筷子?」

  楊駟恍然,這餃子哪裡是給人吃的,光顧著欣賞他的皮囊,卻忘了那內里裝得還是暴君,能在這宴席上直接任性賜死他的暴君!

  「這宴席臣吃不下,臣要找臣的姑祖母,臣要找太皇太后!」

  紀箏一抖,這是他最害怕的情況。菜譜是明辭越教的,話是他背的,戲也是他演的,究竟能唬住多少人還未可知。

  看過原書,他知道,暴君人設在不少人眼裡是紙糊的老虎,可以任性濫殺僕從,卻動不了朝廷根本的近臣士族,權力說到底還掌在慈寧殿。

  「太皇太后靜修不在,朕還沒權利請你一頓宴了!昨夜你又在何處,看著這餡不生出一絲眼熟?」紀箏厲聲,「楊朝,是朕把你養在京城養得□□適了。」

  原書中記著,楊朝是他的原名,知道的人不多,因著避諱,在紀朝鳴登基後故意給他賜了「駟」字改了名,圈養在京城不放他去封地。既被奪了名,又被軟禁,楊駟心中許是有不少的怨恨。

  這也是為何紀箏選擇先試探了他。

  楊駟一愣,仗著外戚國戚的身份,乾脆一陣哭冤耍賴,突然定神,摸准了天子的脾性,一陣冷笑,囫圇吞了餃子,「天子可不捨得給臣下毒,對不對?」

  這人怎麼把道具給吃了?!

  紀箏蔫了,本就是嚇唬人的,沒想到楊駟橫到真敢吃,不按劇本走,這還怎麼演!

  穿書以來,他便在盡力規避上朝,規避面見大臣,這還是他首次對上宮外之人,牽扯入朝堂那片渾水之中,明顯有些暴君餘額不足,演起戲來力不從心。

  他本就不是什麼宮斗的料子,既然已知能苟活到結局,他也不想抓什麼亂賊,隨口答應了明辭越試一試,就只是試一試……

  他抓著明辭越肩膀的手猛然揪緊,小聲耳語,「算了吧,應該不是他。」

  紀箏向後癱軟地一靠,脊椎骨便碰觸到了明辭越溫熱的胸膛,熱度往四肢渡過去。

  明辭越把他往上託了托,低聲回他:「聖上是天子,天子說是誰便是誰,聖上不妨再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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