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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為了給他報仇的!他就是個無能昏君,那樣驅使你,你又何必!當真是做狗做慣了站不……」剩下的話變成了嗚咽聲,明辭越拎著他的袖邊,幫他用自己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連帶著口角邊外溢的毒物一同堵了回去。

  「給他報仇?」明辭越頓了頓,想了想,「應該不是,那我和你有什麼兩樣。」

  「只是我跟你說過妄行者除……」若是這都做不到,那他明辭越,往日的統帥,當下的王爺,離覆滅也不遠了。

  地上的血污殘物看上去太過扎眼,明辭越是最喜潔的人,慣常看不了這些東西。而今日他只是直勾勾盯著,眸色陰沉。

  那日小天子也吐了滿地污穢毒物。

  第8章

  黎嬰睡在延福殿的日子,紀箏天天留宿御書房,閱盡了原主的寶藏話本畫冊。

  可冬月以後,他的快樂日子一去不復返了。全天下顯貴士族之家都知道天子選妃在即,每本奏摺都要或隱晦或正大光明地提一句族中貴女,五花八門的貴女畫像過了慈寧宮的眼,便如雪花般飛來御書房,淹沒了他的案頭。

  古代畫像技術自然不必當代那些個自拍,一彎細細柳葉眉,兩隻含情丹鳳眼,紀箏瞧了半天,愣是沒分清各位妹妹誰是誰。

  但饒是他再不正經,也知曉選妃背後涉及的是朝政風雨,任何一個選擇可能都會改變政治接下來的走向,若是再一個不小心選對了人,天子可能就沒那麼容易下台了。

  太可怕了,這可不行。

  原書中的小聖上後宮美人成群,但擁有姓名的僅黎嬰一人,這就說明他絕不能通過這場選妃選進什麼厲害角色。

  每張貴女畫像旁邊都附有家世身份的小傳簡介,可看書只看主角愛情故事的紀箏對這些人物半點影響都沒有。

  窗戶砰地一聲被忽地刮開,卷著枯葉的瑟瑟寒風飄進了屋內的火塘內炭火盆內,火苗噼啪作響,一陣飄搖。

  好冷,快到下雪的時節了。

  紀箏順著窗縫望見了執劍如松而立的明辭越。

  不知何時,天子的侍衛宮人好像悄無聲息地換了一批人,紀箏發現自己能叫的上名的只有明辭越了。

  他想了想,決定物盡其用,「明辭越。」

  明辭越進來的第一件事是為他合緊窗牖,添好炭火,這才到案前行禮。

  紀箏讓他幫著挑畫像,明辭越甫一抬眼,立馬低下頭去,「聖上嬪妃候選的貴女,這些畫像外人不得冒犯直視。」

  「讓你看就看。」天子不耐煩,惡劣道,「朕誰也不了解,看誰都不順眼,你若不肯挑,那朕只能挑璟王殿下入宮陪著瓔貴妃了。」

  明辭越面露難色,不得以湊過來,看似隨意地點了幾張,「宣將軍家的長女宣倩知書達理,張國相家的外甥女林湘湘小意可人。」

  末了明辭越壓低聲音,「宣倩長兄駐紮南疆近日安撫流民成績斐然,今年北方旱情嚴重,張國相負責的運河通運從江南轉運了不少糧食,且林湘湘其父是江南的糧米布緞大商。」

  紀箏看也不看就將兩張畫像打上了叉。明辭越投去疑惑目光。

  明辭越身為主角,了解局勢,憑他的性子定會為聖上做出有利於安撫臣心,穩定皇位的最優選,紀箏只要依言反選就好。

  但仔細一瞧,那宣倩和林湘湘竟畫得清新脫俗極了,皆是寬肩長臂,力可挽弓對長月之輩,並且能看得出畫工在盡力糾正她們的美了。

  紀箏抬頭瞧著明辭越言辭懇切,一臉認真謙恭的模樣,頓了頓,穩住人設厲聲道:「你故意給朕選些厲害的,制住朕,好讓朕不找你麻煩?」他把這兩張畫隨意一推,順手指了張,「看見沒,朕喜歡美色,就是要這樣的才行。」

  露出來的那張,左上角的小楷,武安侯府嫡出次女,顧叢雀。

  明辭越欲言又止,退了幾步不再說話。

  慈寧宮送來貴女畫像,紀箏打叉退回,慈寧宮送來貴女香囊,紀箏分發給底下侍衛……就當紀箏以為自己耗盡了慈寧宮的耐心,終於可以過安詳的鹹魚生活時,日子也到了冬月末的冬至節。

  冬至日在燕國傳統上是要全國放假,舉辦宮宴,君臣百姓眾樂樂的日子。

  這日前夕照例也是家宴團圓的日子,紀箏一出殿門,看著一列陌生面孔的女子從他身前行禮走過,低眉順眼,唯唯諾諾,模樣可人,沿著宮牆往宮門方向漸行漸遠。

  紀箏瞧著稀奇,李儒海解釋是他前陣子讓放回家的未得寵幸的妃子,冬至日出宮可與家人團圓。

  紀箏點了頭,想著姑娘們打扮寒磣,公司總得過年分點什麼,「叫著他們,把宮裡的女子頭釵玉佩什麼的全給他們分了。」

  李儒海囁嚅:「聖上,還有用啊……」

  紀箏橫眉豎眼:「有什麼用,我又不用!」宮中今後無妃,總不能全被女裝大佬占了便宜。

  正巧宮女傳他說瓔貴妃備好了家宴,想著半月未見應是一同過節,若是天子再不回,貴妃就端著吃食來御書房。

  紀箏點頭允諾讓宮女回去傳話,轉身讓侍者提著燈籠,裹著略顯厚重的喜慶絨袍,反方向對準了慈寧宮。

  「聖上。」一道無聲的魅影突現他的身後,從是從手裡接過了燈籠,「我護送您。」

  紀箏回頭瞧著明辭越,帶他去就好似將溫弱的綿羊送進太皇太后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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