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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還未等到天子露餡,他的手被摁在了床柱之上,劍鋒從他的兩指之間直直地釘了下去,鋒利的氣勢破風而開,直逼黎嬰面前。

  紀箏打鬼門關走了一圈,神情恍惚,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又聽黎嬰幽幽發問,「這難道不是殿下剛剛想做而沒做成之事嗎,我來幫你有什麼不好?」

  這變態竟然挑撥他與皇叔濃郁無間的親情!

  「本王想不想都與貴妃無關。」

  紀箏:……好吧,明白了。

  「本王只是聖上的殿前侍衛,無法看著貴妃對聖上動手。」

  黎嬰道:「殿前侍衛?為皇家端夜壺的走狗罷了。」

  明辭越面不改色,毫不動氣,意有所指地看向黎嬰的小腹,「貴妃既已懷了胎兒,還請自重。」

  黎嬰眸色一暗:「當年殿下領十萬鐵騎從西漠馬蹄下保下的江山就交給一陰險婦人和蠢笨幼童,殿下可甘心?」

  未等明辭越回話,黎嬰又道:「若殿下當初領兵回朝能夠拒不交權,那當今龍椅上坐的是誰還未可知。整個燕國唯你一人還能看,結果內里還是個草包。」

  這劇情……反派動作好快,已經開始刺激明辭越造反了。

  不過倒也正常,黎嬰本就期待能與明辭越再度一戰,他想要毀掉的是西漠戰場上無堅不摧的長.槍戰神,而非囚在京城中的溫潤王爺。

  而原書最後明辭越之所以得了機會再度掌兵,正是因著黎嬰回了西漠再度發起攻勢挑戰。某種意義上,是黎嬰給明辭越提供了造反契機。

  紀箏神經緊繃,也等著看主角要如何回應。

  明辭越只是淡淡道:「大燕有很多能人志士。」

  黎嬰不屑一笑,趁其不備,揚手便掃落了桌上的茶杯,那茶杯叮噹落地,渣滓連帶著茶水飛濺了一地。與此同時,黎嬰順勢跪倒在榻側,神情悲慟,「聖上,聖上?」

  那清脆的碎裂之聲瞬時牽動了紀箏的神經,他驀地緊張起來。

  這裡離太醫院正房本就只有一牆之隔,聽到動靜不一會兒,那邊的侍衛宮人連帶著醫士們一同趕了過來。

  眾人只見著璟王殿下用劍將瓔貴妃死死抵在床柱之上,而天子躺在內側一動不動,平靜安詳,對外界似乎毫無反應。

  眾人啞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推門的時機不大對,撞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黎嬰輕泣道:「聖上,您這是喝了什麼茶?」他臉上驚慌無措的神情渾然天成,一語點醒了在場太醫。

  什麼茶?有醫士上前從一地茶杯殘骸中伸手沾了一點,放在鼻尖嗅了嗅。

  半晌這人神色大變,悲慟大嚎:「聖上,這茶里的毒藥,您……」

  雖說是不討喜的暴君,雖說是沒有權的傀儡,但畢竟還是一國之主,就在他們的工作疏忽之間毫無徵兆地喪了命……全部侍衛宮人慌了神,跪的跪,哭的哭。

  黎嬰跟著抽泣:「臣妾只看到了皇叔為聖上奉……」茶。

  眾人的目光聚焦到明辭越身上。

  「放肆,都給朕將明辭越拿下!」紀箏一個魚躍起身,滿臉慍色,顯然氣急了。

  黎嬰輕笑著頷了下首。

  卻又只聽天子盛怒之中咬牙切齒道:「若不是朕裝死還當真想不到皇叔這指揮使當得是如何敷衍了事,玩忽職守。」

  黎嬰笑容漸漸淡去。

  「看到朕被賊人弄昏了不會抓緊去查嗎,看到朕倒得姿勢狼狽不會把朕抱起來嗎?」天子乜了眼半跪請罪的明辭越,順勢將軟枕一把奪過掖到身後,「還擅自搶了朕的御枕。」

  天子這話指向性已經很明顯了,毒不是明辭越下的,但他身為護衛仍有瀆職之罪。

  黎嬰皺眉,轉頭,死死地盯著天子。

  「朕罰你三個月的例銀,可有意見?」天子像是氣緩了些,皺了皺眉。

  「皇叔,抬起眼來看朕。」

  明辭越還是靜跪於地,一言不發地低著頭,就當天子伸手將要觸到他下頜之時,他又忽地抬了頭。

  漆黑色的瞳孔,溫潤死寂卻又一眼望不到底。

  紀箏怔住了,觸電似地縮回手,又有些慌忙地挪開視線,「不對,應是罰璟王府的月俸,璟王還是朕的護衛就先給朕禁足在延福殿。」

  明辭越只穿著一身玄色的貼身便衣,仿佛一棵清癯的崖岸孤松,跪在冬月冰如鐵塊的地板上,勁瘦卻不顯得單薄。

  紀箏看著他的穿著,突然狠狠地打了個寒噤。這才注意到明辭越的氅衣還在自己懷中,淡淡的體溫連帶著一股乾爽的草木香沁潤著他。

  礙於場合,紀箏不便當場還他,只是揚了揚袖擺,捏緊了夜明珠,「回宮回宮。」

  明辭越自始至終沒有起身,側目看見一道玄黃相間的龍袍攜著曼妙紅紗,經過自己的身畔,停也未停,親昵地走遠了。

  出了門口,紀箏腳步一頓,餘光瞧清了,那些擠在門口低著頭的侍衛每人喉間都有一粒朱紅小痣,和書里黎嬰面紗遮掩下的一模一樣,全是他從西漠陪嫁來的僕從,看來是蹲守已久。

  「愛妃對朕安排的處置可還滿意?」

  黎嬰跟在他的旁邊,臉上滿是面紗遮不住的陰雲,眼睛滴溜轉了幾圈,陰惻惻地望著他。突然驀地氣笑了,「你看出來了,並且還救了他,你救他幹什麼?不對太不對了,你是誰?你不是他,他可沒腦子做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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