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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模樣看上去不比自己大多少,好似並非表面那般昏庸殘暴,不過也並非同齡人那般的純良親和,說不出來的古怪。

  「若是屍檢穿幫了,朕要你好看。」天子沉了臉色,叩了叩桌子,加重語氣,「不對,朕要整個太醫院好看。」

  少年啞然,心中膽寒,頓時對聖上的殘暴有了新認識。

  把高難度高風險全託付給了這小醫士,紀箏心中暗自道了歉,不再故作兇相,擺擺手叫他退到一旁守著。

  紀箏重新掀開袖擺,定睛瞧著剩下這四分之三顆,提前解脫的希望就在眼前。

  不過畢竟是一國之君要暴斃,排面可不能少。

  他心情大好便頗為鄭重地操辦起來,沾了清水為自己拭了面部和雙手,重新拾起丟在一旁沉重累贅的嵌金雕龍白玉冠為自己束起了髮髻,垂散在臉側的青絲盡數紮起,完整露出了整張清秀面容。他又將繁厚的華袍里三層外三層規規矩矩攏起整理好,袖口疊得工工整整。

  好一副端方氣派的皇家遺容。

  紀箏倚坐在美人靠上,一手平放在胸前,準備走得很安詳,又是想起了什麼,手指沾了墨,尋不到紙張,便轉頭微探出身去,借著月光,打算直接寫在臨水的闌幹上。

  小天子的聖旨遺詔也不能少。

  主角,朕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紀箏朱唇銜著玉丸,大筆一揮,「明月品性端……」不對,劃掉,寫順手了,明月是原書讀者們對主角的暱稱。

  「皇叔品性端……」不對,劃掉,皇叔是小皇帝諷刺主角時才用的稱呼。

  「明辭越品性端……」紀箏含混輕喃出了聲,「明辭越,明辭越……」

  「聖上?」身後又是一聲輕喚,如環佩相碰崑山玉碎。

  紀箏駭地回頭,遺詔所傳之人當真躍然眼前了。

  明辭越,明月當辭,世間無雙的明辭越此時就沐在銀色月光下,長身玉立,一身窄袖玄衣,烏髮點了霜露,人如入鞘的美劍,神情溫潤克制,唯有刀刻般的眉眼之間略露半分心底鋒芒。

  他越是低調要藏,容姿與絕艷之才便越是如利刃,要衝破隱忍偽裝的皮囊,湧現而出。

  特別是這樣溫潤外表下還壓制著蓬勃的政治理想,一顆不甘皇族腐朽□□的心……書中的明辭越能演能忍,能屈能伸,磨難是淬火一遍遍自他身上滾過,只會讓他的鋒刃越發堅厲。

  怪不得書里書外愛他恨他,想征服他摧毀他的人有那麼多。

  紀箏作為要被推翻的那個,此時心中本該警鈴大作,但他只是發自心底感慨了一句。

  明辭越,不登皇位可惜了。

  他疏離有禮地從遠處快步而來,難掩微訝面色又喚了一聲,「聖上池邊危險。」

  紀箏回過神來一手掩面,一手飛速塗抹闌幹上的字跡,「朕沒……」

  「噗通」,銜在朱唇間的小玉丸應聲而落,池水漆黑寂靜,深不見底。

  「朕的好東西!」

  第2章

  珍珠粒大小的藥丸入池猶如滴水墜江海。

  紀箏下意識伸長了手臂,半邊身子越過闌幹探了下去,手在空中不甘心地用力向下夠著。

  假死藥,僅此一顆的假死藥,逃離苦海提前退休的一線生機!

  紀箏心痛到無力出聲叫喊,指尖將將要觸碰到小藥丸的邊緣,身後勁風一閃,一隻有力的手臂伸了過來,冰涼的劍身繞到了他的腰腹下,鉤住衣物,將他懸在闌干外的身體瞬時撈了回來,彈去了空中,接觸到一個甚為寬厚溫暖的懷。

  紀箏能清晰地感受到腰側那隻小臂一剎間勃發的肌肉,還有緊貼後背傳來的熱意以及急速的心跳。

  明辭越本就是習武之人,行伍出身,西北關塞的□□戰神,力度,速度,哪怕被囚在京城鳥籠之中,掀開那層溫潤翩躚貴公子的表象,仍可見到鮮活鋒利的力量之美。

  那力量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在紀箏愣神之際,下一秒溫度猛然遠離,身下那劍一撤,他瞬時失了支撐,被直直摔到了竹木堅硬的美人靠上。

  「嘶。」後背著木,小天子吃痛悶哼出了聲。

  兩人同時愣住了。

  紀箏咬牙回頭一看,那明大美人正盯著他的袖口直出神。

  紀箏也低頭望去,金絲袖口以及他的兩手心此時皆是墨黑一片,都是方才遺詔惹的禍。

  好一個潔癖狂。

  「摔死朕了,好大的膽子!皇叔是來謀殺朕的嗎!」紀箏咬著牙關,狠狠瞪了明辭越一眼,後者迅速跪地請罪,低著頭謙恭極了,卻無半點要上來攙扶之意。

  「微臣不敢,方才救駕心切,又不敢唐突聖體,只得出此下策。」

  紀箏撐著疼得一動不敢動的後腰,面無表情:「哦,是朕之過,誤會皇叔一片心意了。」

  明辭越沉默片刻,「是臣之過。」他的頭低得更低,面容隱去陰影里,看不清神情。

  他也有點懊悔,知道自己惹了大事,方才只是條件反射地不想碰到那髒處,誰知怎的直接把天子給摔了下去,看樣子還摔得不輕。

  他悄悄抬頭看小聖上,只見那張精緻猶如瓷質的臉蛋上,長眉仍痛苦地緊鎖。

  不知為何,聖上今日夜中打扮卻格外端莊正式,除去那些斑駁的墨跡,身上的龍紋錦緞華服竟穿得工工整整,勾勒出腰身的曲線,烏髮高束戴上了玉冠,唯有一絲在方才的掙扎中掉落出來,隱約在雪白如藕段的脖頸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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