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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讓騾馬隊三天送一次補給,一隊所有人留下全力排雷,包括14號雷場和寨子附近所有有疑點的地方。
在之前的走訪中,他已經在地圖上標記下這麼多年村子裡所有邊民遇雷的情況,並且在地圖上都做了標註。
包括14號雷場在內,一共有4處點需要排查。
他毫不質疑「獵人」分隊隊員的作戰能力,但是排雷這事不是開槍也不是射擊、戰術之類。
它是一種專業。
在這上面,排雷兵要比「獵人」分隊的隊員的經驗要豐富,這一點毋庸置疑。
萬一出事,自己還真不知道怎麼向上交代。
「連隊長。」韓自詡說:「我已經請示過了我們大隊,獵人分隊隊員不撤退,和你們共進退,你們去雷場,我們也去。」
「可是……」連岳有些擔心道:「這不是普通的雷場。」
「我知道,混合雷場,雷品種多,亂而且型號複雜。」韓自詡說:「我不是第一次參加排雷。連隊長,只是對我的隊員一次極好的考驗,作為特種部隊成員,他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連岳猶豫片刻,他看到了韓自詡臉上的堅毅。
要說服這種人,肯定不行。
既然如此,自己也真的需要人手。
一個排雷隊其實還不到一個連的兵力,一個掃雷隊有三個排,但是每個排只有2個班,和一般的連隊有區別。
滿打滿算,連帶上後勤保障人員,也不過百人左右。
工作量一下子增大,春節前恐怕很難完成。
「獵人」分隊有二十個隊員,加到隊裡也是一支不可忽略的排雷力量。
何況這些特種兵的素質很高,僅僅在這裡學習了一段時間,現在也能獨當一面。
雖然沒有那些班長之類的排雷骨幹里還,不過頂個排雷的新兵用還是沒問題的。
何況排雷又不止是挖雷和拆除,還有一些集中銷毀爆破之類的工作,特種兵的爆破上很有水平,也能承擔一部分工作。
「行,你們可以跟著來,但是我有個要求,必須絕對服從我們的指示和命令。」連岳最擔心就是特種兵們會輕敵。
韓自詡說:「放心,連隊長,我的兵都是絕對服從命令那種,特種部隊的紀律性會比任何人都強。」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連岳說。
……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莊嚴和隊友們這天晚上在那奎村的寨子裡搭帳篷睡覺。
晚上的時候,莊嚴想起已經很久沒有給父母寫信了,於是趴在營地門口的大樹墩上,給莊振國寫了封信。
「……父親,在雷區,我一切都是從零開始。地雷的構造、性能、排除方法……在雷區,一切都必須萬分小心,即便你看到眼前有多少顆雷,都不能慌……有一次我挖雷的時候,被地里的彈片割破了手,疼得冒冷汗,可是還是得忍住一聲不吭,我不想戰友當我是孬種,我也不想慌裡慌張讓自己丟掉小命……爸,我在想,當年你們在這裡是面對著怎樣一種作戰環境,你和你的戰友,當年真不容易,你們是我的英雄……」
這封信,莊嚴寫得很長,足足三頁紙。
從前他寫家書從未試過這麼費筆墨。
今天不知道什麼原因,忽然覺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話要向父母訴說,仿佛很多很多事情要交待。
也許明天進入14號雷場有個三長兩短,這封信就是最後的遺書了吧?
寫遺書,當然還是詳細點好……
第606章 前夜
這天晚上,幾乎所有人都在寫信。
這似乎是一種不約而同的行為。
沒人號召,但已經習慣了。
正如當初第一次空中實跳,當時是韓自詡讓大家寫信的。
這次不同。
這次完全沒人組織,所有人都在寫。
莊嚴看著帳篷里透著昏黃的點點光線——那是手電筒打開之後照出的光,心中無比感觸。
也許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過沒有人願意臨陣退縮。
有些東西的確比死亡更可怕,那就是失去作為一個軍人的榮譽,作為一個男人的榮光。
死,只是一瞬之間,背上恥辱和罵名,那是一輩子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莊嚴早早就醒了。
從營地帳篷里的地鋪上爬起來,穿上迷彩服,鑽出了帳篷。
周圍都籠罩在一層白蒙蒙的霧氣里,低溫極低,周圍地面濕滑——這可真不是什麼好事情。
上次出事,就是因為地面濕滑。
莊嚴縮了縮脖子,猛地來了幾下高抬腿,將體溫拉上去。
營地設置在寨子入口的一片荒地上,距離他們帳篷不遠的地方有一處斷垣殘壁。
據昨天寨子裡的人說,在戰爭爆發之前,這裡曾經是幾戶人家住處,後來打仗了,邊境的民眾為了躲避戰火,紛紛朝內地後撤。
打完仗後,那幾家人也沒見搬回來,也不知道流落道何處去了。
莊嚴站在那堆廢墟之前呆呆看了一陣。
剛當兵那會兒,尤其是剛摸到槍的那會兒,看到了真子彈,開了真槍,莊嚴那會兒很有點橫刀立馬,試看天下誰能敵的豪氣,拿著那支81-1自動步槍,總覺得熱血沸騰,只恨一時沒仗打。
在部隊裡封閉式訓練的精銳部隊新兵蛋子往往都有這種錯覺,骨子裡的血液中奔流著年輕的衝動,動不動就要打誰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