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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會怎樣?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去到公路邊,一中隊三班其餘人都在路基上坐著,大隊部的軍醫李尚悅和衛生員也在。

  衛生員看到莊嚴受傷,趕緊上車拿了醫藥箱下來,要給莊嚴處理傷口。

  陳斌已經醒了,看到莊嚴,人掙扎著爬起來,問莊嚴:「向東怎樣了?」

  莊嚴一愣,不知道怎麼回答。

  陳斌又追問道:「他到底怎樣了!?」

  莊嚴想起那個17X醫院的醫生臨走之前扔下的那句話。

  他不敢就這麼告訴陳斌。

  難道告訴他,醫生說劉向東情況不妙?

  就這麼一愣神,沒想到陳斌忽然赤紅著雙眼沖前兩步,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領,重重往後一推——

  哐當!

  莊嚴一聲撞在卡車的車廂板上。

  陳斌怒吼:「你啞巴了啊!?我戰友到底怎樣了!!」

  羅曉明走上前來,用力拉住陳斌的手,呵斥他道:「放開!我命令你!聽到沒有!」

  陳斌依舊沒鬆手,他認得莊嚴,是莊嚴背走自己的同班兄弟劉向東。

  他將一切的希望寄托在莊嚴身上,希望得到一個確定而令人滿意的結果。

  「放開他!」羅曉明手上加了把勁,把陳斌扯了個趔趄:「冷靜點!」

  陳斌眼裡全是淚水,忽然手一松,人噗通地跪在地上,嗷一聲放聲大哭。

  「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了他啊!」

  第195章 送戰友

  第二天一大早,教導大隊乘車返回駐地。

  一路上,不斷有人向參加搜索和救援的莊嚴等人打聽整個過程,還有打聽劉向東到底怎麼樣了。

  莊嚴莫名地感到煩躁,所以將前來打聽八卦的王大嘴狠狠罵了一頓,讓他滾到一邊別打攪自己休息。

  說完,勾著頭,埋在雙膝中,坐在軍車後箱的角落裡,一句話都沒再說,把自己扔進一個安靜的世界裡關了起來。

  他下意識不去提及這些,因為他感覺事情不妙。

  劉向東趴在自己的背上,莊嚴真的連他的呼吸都感覺不到。

  此時,他默默在心裡祈求,那也許只是自己在夜晚的山路上太過匆忙緊張,而沒去注意而已。

  劉向東很年輕,和自己的年齡差不多。

  估計也就是十八九歲。

  用點社會上時髦的話說,也就剛過了「雨季」年華。

  莊嚴希望他不會有事,那是自己的戰友。

  回到營區的當天,教導大隊的訓練並未因為野外生存訓練而停滯,下了車,中隊長集中了全隊的學員,宣布下午照常訓練。

  夜晚七點多,大隊集合點前的一片草地上。

  大隊長的面容一片模糊,看不清表情,他背手而立,面前是他麾下的三百多名士兵。

  良久,他眼睛稍稍抬起看著夜空里初上的星辰,一顆流星忽然划過,大隊長用一種低沉的語調說道:「昨天,我們大隊發生了一起訓練事故,作為大隊長,我將承擔起責任,為劉向東同志的犧牲負責。同志們,我知道你們心裡很難過。和平年代,當兵衛國,沒在戰場上犧牲,卻在訓練中失去生命,你們是不是感到很不值得?」

  隊伍里靜悄悄的,除了一些蚊蟲盤旋在所有人的腦袋上方,發出嗡嗡的細哼,一點別的聲音都聽不到。

  莊嚴站在隊列里,疼痛的感覺從受傷的腳趾一直往上鑽,他胸膛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胸口堵得慌,一些沉沉的東西集聚在喉嚨之中,令人感到無比壓抑。

  劉向東,還是沒有救回來……

  「我想說……」大隊長的聲音有點嘶啞:「無論倒在戰場上的士兵,還是倒在訓練場上的士兵,他們都是英雄!」

  話音剛落,一中隊的隊列里傳出突如其來的哭聲,令人猝不及防。

  莊嚴悄悄側過頭去,隊伍擋住了他的視線。

  雖然看不清楚是誰,不過他能猜到是誰。

  劉向東的父母兩天後到了教導大隊。

  他們是來收拾劉向東在班裡的遺物。

  那天是中午,一中隊的所有人都停止了訓練,穿了常服打了領帶戴好帽子,列隊在一中隊的門前。

  莊嚴在三中隊遠遠望著,有點想過去和劉向東父母交談的衝動。

  畢竟,他是整個大隊最後一個接觸劉向東的人。

  劉向東的氣息,仿佛還沾在自己的那件迷彩服上,怎麼都洗不掉。

  他想過去告訴劉向東的父母,向東最後一刻一聲沒吭,走得很安詳。

  到臨了,莊嚴還是沒有那份勇氣。

  他莫名其妙地害怕面對劉向東的父母。

  怎麼安慰他們呢?

  一切的語言仿佛都是那麼的蒼白。

  白髮人送黑髮人,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嗎?

  劉向東父母從一中隊一區隊的排房裡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一中隊的學員默默跟在身後。

  沒有人指揮,也沒有人組織,大家一直送到排房前的閱兵道上,站在路邊。

  劉向東的父親一直很堅強,母親在上車前卻終於忍不住了,當吉普車的車門打開,母親一下子抱緊了兒子的背包,終於痛哭失聲。

  整個一中隊……

  不!

  是整個大隊的人,都在哭。

  只是有些兵是偷偷抹眼淚,有些兵強忍著,在心裡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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