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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媗之含淚點頭。
有道是吾家有女初長成,每個做父親的在女兒出嫁時都不免感傷。李迪儘管是當朝宰相,更是父親。對女兒的出嫁,自然非常傷心。
父女、母女默默無聲,做著最後的分別。
李迪拿起白紗帷帽,來到李媗之面前。
「父親大人!」李媗之熱淚盈眶。
李迪親手為李媗之戴上帷帽,輕柔的白紗遮住了她流淚的臉龐。
楊宗謹在自家儐相的提醒下,上前一步和李媗之並肩而立,再次向李迪和孫夫人行禮道別。
鑼鼓聲中,眾人一行出了東宮,李媗之在侍女秋意濃的攙扶下登上帷幔裝飾的車。
楊宗謹隨後上馬繞車三圈,帶著迎親隊伍在吹吹打打中迴轉楊府。
這一路上有八賢王府給的儀仗開道,旌旗招展。在婚車後面,還帶著李府的各式回禮。聲勢浩大,惹得眾人側目。
其中便有一雙陰鷙的眼神盯著他們,臉上浮現出冷笑。
而楊宗謹似乎渾然不覺,歡天喜地的帶著新婚妻子回楊家,拜堂成親。
到了楊家門口,眾人按照一定禮儀規範,有先有後的抬著前往楊府。所有禮品差不多都是吉祥為主,不是太值錢的東西。
此時,正好是太陽快要下山。
楊宗謹先下了馬,站在氈席上迎候。
緊接著,李媗之在秋意濃的攙扶下緩緩的下車,雙腳踩在氈席上。
一對璧人踩在氈席上,一前一後站好。
只聽裡面一個接一個的傳來「迎親」,兩人手持牽巾往裡走,身後男童女童拎著李媗之的裙擺緊緊相隨。
剛進正門,氈席兩側女伶踏歌而舞。
她們吟唱的是《國風·周南·樛木》: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南有樛木,葛藟縈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
寓意夫妻和和美美,相扶到老。
兩人一前一後,一路踏著氈席往前,直到天黑方才到青廬。
這時親友們全數坐到了青廬前面不遠處的平地、氈席兩側,面朝向氈席。
因為楊宗謹和李媗之的背後關係都很大,因此大宋宗親、親族、汴梁城裡有一定品級的官員都悉數到齊。
這時,儐相和媒人八賢王早就趕在他們前面到了青廬。儐相在青廬前面的右側,八賢王在青廬前面的左側。
他們面前有兩塊蒲團,用來供拜天地。
儐相看到新人到來,立刻朗聲賀道:「大禮雖簡,鴻儀則容;天尊地卑,君莊臣恭。男女聯姻,鸞鳳從龍;元序斯立,家邦乃隆。新人雙雙恭拜天地。」
「跪。」儐相一聲吟唱。
楊宗謹和李媗之同時跪在蒲團上,對著青廬三叩首。
「起。」
兩人同時起身。
「跪謝天恩。」
兩人來到郭槐面前,雙雙在蒲團上跪下,靜聽郭槐宣讀詔書。
郭槐緩緩打開詔書,宣讀道:「制曰:李氏媗之,太子太傅吏部侍郎同平章事李迪三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溫脀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今年李氏已到舞象之年,適婚嫁之時。殿前都指揮使楊崇覺之子楊宗謹,人品貴重、儀表堂堂、且未有家室,與李氏婚配堪稱天設地造,朕心甚悅。為成天作之合,茲賜李氏婚配楊宗謹,一切禮儀比照郡主之禮辦理。布告中外,咸使聞之。」
楊宗謹和李媗之三叩首,齊聲道:「謝皇恩。」
「起。」
兩人同時起身。
「謝媒人。」
兩人到了八賢王面前,分別行叉手禮和萬福禮。
八賢王象徵性的拱了拱手,算是還禮。
這對新人又回到剛才居中的位置,面對面站著。
「拜!」
新人對拜,各自心情複雜。
「禮成。」
兩人手拿牽巾往前走,在李媗之跨過馬鞍後,進入青廬。
這個時候,所有的外人開始相繼離開。
兩家的侍女們都守在外面,不給其他人任何鬧洞房的機會。
楊府的老媽子手捧著紅色面的紙張進來,更有十數名豆蔻之年的少女進來,站在老媽子的身後。老媽子一邊念著《撒帳歌》,少女們就往新郎新娘身後撒各色錢果。
撒帳完,又有侍女端著合卺酒進來。就是葫蘆一分兩半的葫蘆瓢,一人拿一半飲酒。
接著是共牢,夫妻同吃一塊白開水煮的肉。超級難吃,還好咬一口就行。
隨後,楊宗謹用喜秤挑起李媗之頭上帷帽的白紗。
李媗之露出了嬌美的容顏,紅光滿臉。
禮成,老媽子和少女們都出去了。又進來一批及笄之年的侍女,服侍楊宗謹脫掉外面公服和帽子,還有服侍李媗之去掉團扇和頭上金釵等裝飾品。
做完這一切,侍女們全都出去。同時檢查青廬是否緊閉,以及附近是不是有好事者在側。
檢查沒有後,為首的侍女向裡面點頭示意,離開。
終於……終於……結束了。
楊宗謹長吁一口氣,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李媗之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楊宗謹扭頭看著自己的新娘,笑問道:「你猜我在想什麼?」
「在想如何引蛇出洞?」李媗之嘗試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