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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著,趁此機會將你送出上京也好。便假作同意,在邊境安排了人假作流寇,到時將你劫走,幫你隱姓埋名,遠離上京的紛紛擾擾。退一步講,就算你不去和親,將你送到嶺南,也能暫且避禍。」

  頓了下,皇帝道,「可我沒想到,竟讓趙珩抓住機會,害得你……」

  皇帝似乎再也說不下去,只能苦笑道:「是我沒用,十八年前護不住你母親,三年前也護不住你。」

  許多的內情如今重見天日,時錦卻有些恍惚。

  她喃喃問:「所以處置齊嬤嬤的時候,你故意按下不利於鄭家女的書信,不是為了包庇?」

  「不是,是為了逼趙珩現身。」皇帝看著她失神的模樣,有些心疼道,「趙珩逃竄多年,有武安侯暗中相助,根本找不到他的下落。偏偏他對鄭家女情深似海,只要鄭家女將要成婚的消息傳出,不愁他不出現。」

  「你知道我的腿傷和趙珩有關,是……長思姐姐告訴你的嗎?」

  「是。」皇帝坦言不諱,「長思是我培養多年的暗探,一眼就認出了你畫的徽記是鎮廣將軍的家族徽記。你腿傷未愈,她不想你勞心太多,便沒有告訴你,只將這樁事稟高給了我。從那時起,我就已經暗中加派人手去尋趙珩了。」

  她當初進上京沒多久,便和長思相識。

  這麼多年來,她不信早就知道她身份的皇帝只從長思口中得知了這一件事。

  時錦閉了閉眼,澀聲問:「你還從長思姐姐那裡知道了什麼?」

  「聽她說過你幼時在江南的回憶,還有……」皇帝不著痕跡地看了眼不遠處的馬車,續道,「你對顯之有意。」

  「那小三月呢?」時錦想,小孩兒明明是在京外丟的,如何能這麼趕巧就在上京被長思姐姐撿到了。

  「小三月是意外。」皇帝直言道,「當年陳師傅往上京遞信,說是有了害你母親之人的蹤跡。還沒等我派出人手,就又得知那人已經哄騙著陳師傅的徒弟私奔了。你兄長對這人耿耿於懷,一直在暗中查探。我因答應了陳師傅要護她徒弟周全,所以也派了人在暗中跟隨。結果沒有找到陳師傅的徒弟,反而碰見那人丟棄孩子。因著沒有陳師傅女兒的下落,我便讓長思代為撫養,沒想到正巧被你撞上。」

  時錦不解:「你既答應了陳師傅,和哥哥明說就是,作何還要多此一舉,另派人手?」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兄長和你一樣是玲瓏心竅,若我多露一分,他便能猜到我的用意。憑他的性子,定然不會瞞你。你看著乖巧,實則和你母親一樣,都是嫉惡如仇的性子。這些事太兇險,我不想讓你參與進來。」

  皇帝多年的苦心終於袒露出來。

  時錦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她怨了皇帝這麼些年,到頭來,卻是白費感情。

  皇帝所做所為,皆是為她著想。如今真相大白,她該釋然的,該和皇帝冰釋前嫌的。

  可她卻做不到。

  這麼多年攢的怨,不可能輕飄飄一句「用心良苦」就能輕易化解。

  當初,她心疼紀聽對她的父親愛恨不能。沒想到,不過一月,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時錦自嘲地笑笑。

  皇帝卻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道:「是我這個父親做得不好。你心中有氣,該怨怨就是了。左右我還不算老,能等到你心甘情願叫我『父親』的那一天。」

  時錦垂著眼,沉默良久,起身道:「我該走了。」

  聲落,轉身離開,好似落荒而逃。

  皇帝叫住她:「元嘉。」

  時錦定在原地,沒有回身。

  「你和顯之成婚之後,我還沒送過你一個像樣的賀禮,如今給你補上,應當也不遲。」

  時錦嘴唇翕動,想說「不用」。

  皇帝卻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續道:「三年前我答應你,會給你和顯之賜婚。可你們的賜婚聖旨,不是我兌現承諾所擬,是顯之按捺不住,親自找我求來的。」

  *

  時錦這一去,著實有些久。

  顧雲深的茶早已煮好,在灶上溫了許久。

  思柳亭四面透風,待久了恐怕要受寒。

  顧雲深靠在馬車旁邊,遙遙看著似乎並無起身動靜的時錦,正琢磨著要不要前去催一催,就見時錦出了思柳亭。

  大約有些急,跌跌撞撞地朝馬車這邊跑過來。

  顧雲深忙迎上去。

  時錦如倦鳥歸巢般飛撲進他懷中。

  顧雲深攬著她,見她臉上並無異色,才如釋重負地喊了聲「阿沅」。

  他體貼地沒有去探究他們父女二人間的談話,只是問:「我們繼續趕路?」

  時錦點點頭,窩在他懷裡不肯放手,軟聲道:「我腿疼。」

  顧雲深當即神色一變,正要多問,恰巧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促狹。

  他這才鬆口氣,無奈地看著時錦。

  時錦眼中儘是笑意,不避不讓地回視著。

  顧雲深聞音之意,語帶縱容地問:「那我抱阿沅回去?」

  時錦偏頭,狀作思索了會兒,才點點頭,矜持道:「也行。」

  顧雲深眼中染上笑意,一欠身,輕車熟路地將人打橫抱起。

  時錦圈住他的脖頸,臉上帶笑地看了會兒,悄聲問:「我是不是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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