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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剛回上京時,時錦會覺得長思言過其實。可顧雲深哪怕以為她生氣,都堅持不懈地往嶺南送信,倘使她當真在嶺南發生不測,以顧雲深的性格,定然是不肯罷休的。

  這般想著,時錦心頭一暖,忽然就不想再對過去的事多做深究了。

  她思忖片刻,道,「還是要勞煩長思姐姐一件事。」

  長思一笑:「你我二人無需客氣,直說便是。」

  時錦清了清嗓子,將藏匿已久的半塊玉佩拿出來,鄭重道:「這是趙珩曾經落在靖州的玉佩,長思姐姐尋個機會,將玉佩帶到城外安國寺。」

  武安侯嫡女為母祈福一事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長思自然有耳聞。她心領神會,「你是想引蛇出洞?」

  「嗯。」時錦道,「相爺查到他在京畿出沒,哪怕半塊玉佩吸引不到他,若他對鄭雁書用情至深,也定然會去見鄭雁書。武安侯府他興許不能明目張胆地進去,但是進安國寺定然沒有那麼多顧慮。」

  時錦有些赧然道,「我怕相府中人去辦這件事會打草驚蛇,只能勞長思姐姐跑一趟了。」

  「無妨,我正好要去安國寺禮佛,算是一舉兩得。」長思痛快應下。

  時錦並未在紅袖招過多逗留,同長思敘了會兒話,便告辭了。

  紅袖招白天很是冷清,知蕊推著她往門口走。

  時錦坐在輪椅上沉思片刻,低聲道:「待我們回府,與管家說,挑幾個可信的僕役,去安國寺外守著。在我找到趙珩的畫像之前,只消盯緊鄭雁書,只要她有異動,立刻回稟。」

  知蕊點點頭,彎身背她上馬車,邊擔憂道:「可若是相爺在府,咱們動靜太大,恐會讓他起疑。這件事不好瞞啊。」

  時錦趴在她背上,聞言也有些沮喪:「走一步看一步——」

  話還未說完,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緊接著,馬蹄噠噠的聲音由遠及近。

  知蕊下意識循著聲音望去,就見一匹馬瘋也似地朝這邊疾馳而來。知蕊瞳孔驟縮,下意識背好時錦,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想躲開馬匹的碰撞。

  誰料馬上那人似是故意一樣,經過她們時,當即一彎腰,重重將知蕊推倒。

  知蕊躲避不急,雙腿一彎,摔倒在地。

  她顧不得疼,趕忙去探查時錦的情況。

  時錦撐著手臂直起上半身,眯眼望向那人的背影。

  那人半遮著臉,朝後露出一個幾不可見的獰笑。

  這個笑容和記憶里的笑容分毫不差。

  時錦剎那間福至心靈,反握住知蕊的手臂,催促道:「快,我們回府。」

  知蕊擔心地要去探查她受傷與否。

  時錦卻顧不得疼,急促道:「是趙珩,他就在上京!快回府,讓人速去安國寺盯著。他一定會去見鄭雁書!」

  *

  顧雲深收到時錦受傷的消息,當即快馬加鞭地從官署外趕回。

  門房小跑著上前迎接。

  顧雲深行色匆匆,將韁繩扔給他,大步流星地往府內走。

  到主院門外,正好看到管家守在門口。

  顧雲深抬步進去,邊問道:「夫人怎麼樣?」

  「夫人有些擦傷,薛女醫正在屋內給夫人上藥包紮。」管家語速飛快地回稟。

  沒有親眼見到時錦安然無恙,顧雲深定然是放不下這顆心的。

  他抿著唇,憂心忡忡往裡走。

  主院內窗戶開著。

  顧雲深一抬眼,正好見到時錦側著頭,神色如常地和女醫說著話。

  他腳步一頓,心下奇怪。

  只一瞬的遲疑,對時錦的擔憂終究是超過了一時的奇怪。顧雲深推門進去。

  時錦腿上的傷口剛包紮完,正聽著女醫要她好生養腿的囑咐,乍然見顧雲深回府,愣了片刻,才驚喜道:「你怎麼回來啦?」

  「管家派人告訴我,說你在街上受了傷。」顧雲深蹙著眉,語氣憂慮不減。

  時錦卻滿不在乎地揮揮手,道:「沒有大礙,就是尋常擦傷,不用擔心。」

  顧雲深又轉頭看向女醫。

  時錦拽拽他的袖子,笑道:「你別嚇薛女醫了。真的是尋常擦傷,只是正好路上那人驚了馬,事出突然,躲閃不及,這才摔了一跤而已。」

  怕顧雲深不信,正好手肘上也蹭破了層皮,女醫還沒來得及處理。

  時錦便將袖子折起來,朝他舉了舉手肘:「腿上也是這樣的傷口,沒有大礙的。」

  見她如此強調,顧雲深勉強鬆了神色。

  女醫繼續給時錦處理手肘上的傷口,幾乎是冰涼的藥酒一碰到肌膚,時錦登時疼得倒吸口涼氣。

  顧雲深唇角壓了壓,在旁邊等著女醫包紮。

  誠如時錦所言,只是蹭破了層皮。可傷口的範圍卻不小,大片傷口上滲出些紅血絲,也足夠觸目驚心。

  女醫行雲流水地包紮完,囑咐過後,便收拾好藥箱告辭。

  顧雲深給她擦了擦眼角擠出的淚,問:「還記得縱馬那人的模樣嗎?」

  時錦眼神閃了閃,疼得聲音都有些顫:「當時只顧得疼,哪裡想得了那麼多。」

  頓了頓,怕顧雲深私下去查,時錦未雨綢繆道,「意外而已,那人已經儘量在躲避了,你可不要因為我濫用私權,去治無辜老百姓的罪。」

  被她濕漉漉的雙眼盯著,顧雲深並未拒絕,只說:「好,聽阿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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