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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躲喝藥躲了數年,為此對自己的身體百般注意,就是怕生病。

  這次一招不慎,不僅生了這樣嚴重的病,還正好撞到時錦的頭上。

  若是旁人,他將人呵斥也就算了,可若是時錦……

  顧雲深慢慢地想著,他確實分毫都不願意呵斥她。

  輾轉反側間,有人小心謹慎地敲了下門。

  顧雲深不是太想搭理。

  可那人堅持不懈地敲著門,聲音時不時傳進來,也著實讓人惱怒。

  顧雲深仔細辨認半天,才聽出管家的人。

  他將人喚進來,聲音低沉著,語氣森寒:「什麼事?」

  管家舉著一小盤小食回:「夫人說想吃蜜餞,讓老奴親自送過來。」

  解釋完,管家遲疑著問,「夫人不在?」

  時錦雖說嗜甜,可卻也絕不會無緣無故說吃蜜餞。

  況且她臨走前剛發過話,說是要等他再喝藥才會過來。

  這一小碟蜜餞是給送的,不言而喻。

  顧雲深一片混沌的腦子難得清醒片刻。

  時錦不僅給他送來了蜜餞,還顧及他的面子,找了由頭糊弄過去。

  顧雲深想起她回京後的種種,忽覺心中一片溫軟。

  他的阿沅嗬,哪怕面上冷著他,故意說著刺他的話,可從來都是這樣善良溫柔。

  哪怕在嶺南經歷了些他不知道的事,變化的讓他心疼,也沒讓她變得心冷如鐵。

  *

  顧雲深住在主屋,時錦沒趕他,自己讓人收拾出來其他的屋湊合住了一晚。

  時錦有些挑剔,在不熟悉的地方總是睡不好。

  翌日她早早起身,掐著點兒去盯著顧雲深喝藥。

  誰料奔到主屋撲了個空。

  床褥一片冰涼,本該躺在這裡養病的人不見蹤影。

  時錦急急忙忙命人找來管家,皺著眉問:「相爺人呢?」

  管家一臉擔憂,摻雜著為難,頗有些無奈道:「相爺這會兒正在書房。」

  城外的事兒顧雲深擱不下。

  哪怕有太子分擔,他也不能真正鬆懈下來。

  這事兒從頭到尾都是他親自督辦的,太子公務纏身,同樣分|身乏術。

  顧雲深不可能真的靜下心來養病,把這些事兒都推到太子身上。

  時錦肅容被知蕊推進來。

  管家端著一碗藥,隨侍在側。

  這陣勢讓顧雲深心口一緊。

  時錦沒看他,從管家手中接過藥,讓二人出去。

  等人徹底離開,書房的門被關上,時錦隱忍的怒火才蹭地冒出來。

  她將碗重重擱在床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喝藥!」

  顧雲深很識時務,深知不能在她的氣頭上反駁。

  於是難得聽話地端起碗,把藥一飲而盡。

  總歸昨天已經被逼著喝了兩回。

  一回生二回熟,顧雲深心中有數,屏息咽下去,才發覺今日的苦超乎他的想像。

  昨日的那點苦勁兒,比起今天根本不夠看。

  顧雲深苦地直皺眉,難以置信地望向時錦。

  「咽下去。」時錦一臉冷漠,將碗接過來,無甚表情道,「相爺既然身強體壯,不把大夫的囑咐記在心裡,我這便讓管家將回春堂的大夫送回去,省的在府上一身醫術無處施展,還耽誤他給其他人看病。」

  顧雲深自知理虧,把藥都咽下去。

  強忍著苦澀,上前蹲在時錦的輪椅側,好聲好氣地認錯:「我知錯。」

  顧雲深仰頭看她,輕哄道:「阿沅彆氣。」

  第10章

  顧雲深半蹲在時錦的輪椅前,姿態足夠低聲下氣。仰頭看向她時,素來無波無瀾的眼中盈滿認真和誠懇,看上去像是真心知錯一樣。

  時錦沒有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惑。定睛與他對視半晌,語氣平靜地問:「相爺既說自己錯了,那便照太醫的囑咐少勞神。我請相爺立刻回主屋歇息,相爺肯嗎?」

  顧雲深一噎,自然是不肯的。

  他知道自己應該靜心修養,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去做卻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願意欺騙時錦,只能沉默以對。

  書房中頓時靜寂的落針可聞。

  這結果在時錦的意料之中。

  她移開視線,一手捉住系在腰間的環佩,慢慢把玩。

  時錦沉默以對,反而比疾言厲色的呵斥更有力量。

  顧雲深摸不透她的心思,心中打鼓。

  這兩日阿沅好不容易對他的態度好不容易才有所鬆動,若是因為這件事再鬧得不愉快,那太得不償失。

  顧雲深略一思索,主動開口:「阿沅,這些公務是篩減過才遞上來的,並不影響養病。你……」

  「相爺無需同我解釋。」時錦滿臉漠不關心,聲調平平道,「相爺既覺得公務比身體重要,那便無需多次一舉的認錯。」

  「阿沅……」

  時錦不理會他,依舊自顧自道,「說起來,我攬下看顧相爺喝藥的差事,僅僅是因為相爺受寒,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罷了。若非相爺幾次三番連夜冒雨回京,也不至於落得重病在身、無力辦公務的境地。是我耽誤了相爺,如今確然沒有立場要求相爺把手中的公務放下。」

  時錦話趕話,不留一絲容他插話的間隙。

  「既然相爺不在乎,那我也不必再做無用功。」時錦揚聲把知蕊喚進來,衝著滿面焦急的顧雲深道,「客房中的床鋪睡著著實不爽利,今夜還請相爺搬出主屋,另尋養病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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