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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手邊還架著哭得直不起身的婦人,等戚景思發現不對將人扶到一邊坐下時,還是來不及了。
他眼睜睜看著言斐就這麼在自己身前被人推倒在地。
從小到大過的不算什麼太好的日子,但愈是這樣,他愈是見不得身邊的人受半點委屈。
自己捧在手心裡疼都覺得不夠的人,就這麼被人推翻在地的情景,瞬間就點燃了他性格里本已經快要被言斐撫平的暴戾。
婦人的哭喊,身旁的咒罵,甚至是言斐的呼喚,在這一刻都離他很遠,理智瞬間淹沒在汪洋里。
他眼底猩紅,上前直接撂倒幾人,在言斐身前「掃」出一塊空地。
言斐連忙起身想要拉住戚景思,受傷的身體卻根本趕不上戚景思已經在失控邊緣的速度。
人群見狀也有一瞬恐慌。
「果然是瘟神的使者!果然是!」
很快,恨意戰勝了恐懼,人群又再包圍上來。
場面一片混亂,言斐似乎已經忘記了身上的疼痛,他努力想拽開面前的人,單薄的力氣卻收效甚微。
他眼睜睜地看著戚景思慢慢被人圍住,自己的眼神卻越不過身前五大三粗的漢子,戚景思就要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這是病!不是什麼『瘟神』!」
「這是瘟疫——」
「我可以治!」
「是可以治的……」
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竭力的呼喊,雖然還是瑟縮顫抖,卻幾近聲嘶力竭。
所有動作都暫時停了下來,所有眼神都望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言毅站在人群外,膽小地縮著脖子,渾身發抖。
言斐已經什麼都不顧上,他曾亂衝進人群,抓著戚景思上下打量,「你有沒有吃虧?有沒有受傷?」
他雙手在戚景思身上胡亂地摸索著,卻被戚景思一把抓住。
戚景思看著言斐方才著地時的右手手肘已經滲出血跡,「疼不疼?」
他心疼地掀開言斐的衣袖,「不是說了你這右手是要寫字的,不能受傷。」
言斐拼命地搖頭,方才克製冷靜的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
「你說你能治?」那個被人尊為族長的老者緩緩走到言毅身前,「你才幾歲大?知道這村里死了多少位郎中了嗎?」
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言毅哆哆嗦嗦地垂著腦袋,縮著肩膀不敢答話,所有人都望向他的方向,卻不想回答的聲音來自身後。
「給我們幾天時間。」言斐被戚景思扶著走出人群,「這幾天內你們不能干預我們的行動,幾天後若是葛大嫂的夫君病情好轉,你們再選擇是要相信我們,還是燒死我們。」
迷信的事,有時也並非全然因為愚昧無知;畢竟,但凡有一條生路,誰又會願意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佛身上。
*****
破院門口的人群終於散去,葛大嫂領著戚景思幾人進門,一進門便「噗通」一聲跪下。
女人只會一個勁的磕頭,「謝謝幾位活菩薩救命!」
言斐看不下去躬身要扶,碰到手肘的傷口一陣吃痛,人就已經被戚景思扶了起來。
「葛大嫂,我們救你也是救自己,道謝就太客氣了。」言斐客氣道:「只是,你家中情況……」
葛大嫂一邊招呼著眾人進屋,一邊大概介紹著。
她幼時因為腿腳殘疾,被父母遺棄,被葛家的老人撿回家撫養長大;葛家本也不富裕,她年歲到了便也自然的嫁了葛家唯一的兒子為妻。
「但我家男人很老實的,對我也好。」葛大嫂強調道:「他一點也不嫌棄我殘疾,對我很好的。」
雖然知道葛大嫂的強調是為了說明自己並非全然是因為報恩嫁人,但言斐聽著卻更害怕了。
既然葛大嫂與夫君恩愛情深,那這人……
「小伙子你別怕,我男人是真的還有氣兒呢!」葛大嫂瞧出言斐臉色難看,馬上解釋道:「都是那個天殺的張發,哆哆嗦嗦地進屋,遠遠地伸了伸手就跑了,還跟族長說我男人咽氣兒了……」
「其實是怪我沒紅包打點他……」她說著抹了把淚,「我男人每天醒著的時候我明明還能餵他半碗糊糊……」
說話間葛家的兩個孩子跑出來找媽媽,各個面黃肌肉一丁點大,言斐別過頭去不忍心多看。
戚景思暗地裡悄悄緊了緊扶著言斐的手臂。
「葛大嫂,這畢竟是病,還是教孩子們離遠些好。」他轉頭對葛大嫂道:「我們還是先去看看病人罷。」
幾人說著話走到葛家男人休息的房間門前,葛大嫂趕緊讓大兒子帶著小兒子離開。
戚景思剛伸手掀開門帘要進去,卻突然被身後的言毅拽住了。
言毅小心地在戚景思身後探出腦袋往房中瞧了幾眼,然後小聲道:「可能……該離遠些的……是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喪喪的十一月終於過去了!水逆退散!身體快點好起來!大家也要開心噢~
這一章略卡文..我儘量在二更粗長叭orz...
第62章 無米之炊 ...
這是戚景思第一次意識到, 言毅與言斐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真不愧是一對兄弟。
犟起來是一模一樣。
言毅看著還是那個膽小怕事的樣子, 也不言語,勾著腦袋都不敢抬頭看人,但硬是拽著言斐不撒手,強行把人拽到小院裡一處偏廂才肯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