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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也沒睡。」言斐輕輕仰頭,啄了啄戚景思的嘴角,「我擔心明天,言毅未必出得去這村子……景思……」

  「打住。」戚景思緊摟一把,把言斐扣進懷裡,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我不可能丟下你走的,想都別想。」

  「再說了,你覺得言毅出不去,憑什麼就覺得我能出去?」

  「因為戚同甫畢竟還是你爹——」言斐在戚景思懷裡掙扎著仰起臉,「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總會留條生路給你。」

  「怎麼在你心裡,戚同甫倒比畜生還要強些?」戚景思低頭看著言斐,「我看倒也未必。」

  「那你有點兒拳腳功夫,還會騎馬——」言斐堅持道:「總比言毅的機會大些。」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眼下這處境雖然艱難,月色卻是極佳,輕輕薄薄的一層,鋪在言斐凝脂如玉的臉上。

  終年繚繞的煙霧背後,言斐的眼神動情又溫柔。

  「莜縣縣丞都跑了,為什麼你不跑?」戚景思輕聲道:「那你的機會呢?」

  「我走了以後,你和言毅,誰能護住誰?」他俯身淺吻言斐的額頭,「不是都說好不回頭了嗎?」

  生路還是死門,總要牽手同路,才算不負此生。

  *****

  「老爺。」

  下人剛捧了朝服到書房替戚同甫更衣,門外卻傳來了錢管家的聲音。

  「進來。」戚同甫的聲音帶著點明顯的疲憊。

  錢管家推門進屋,謙卑地站在門後,躬身不言;戚同甫心領神會,遣走了其他下人。

  「又什麼了?」他坐下後不耐道。

  錢管家上前小聲道:「太子殿下來了。」

  「什麼!」戚同甫還沒把屁股下面的凳子坐穩就難以置信地拍案而起,「這廢物又來做什麼!」

  「我同他說了多少次,眼下是多事之秋,多事之秋……他是聽不明白嗎?」

  「這樣頻繁地私下往來,是怕李璠抓不到把柄狠狠參我一本嗎!」

  「太子殿下好像……好像是知道莜縣的事兒了。」錢管家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據殿下身邊的內侍說,殿下昨夜急得一宿沒睡,早上宮門剛開,就急急帶著人往咱府上來了……」

  「人呢?」戚同甫急道。

  「還好,走的後巷,應是沒讓人瞧見。」錢管家諂媚地安慰道:「老爺也不必太擔心。」

  「那還不趕緊把人弄進來!」戚同甫怒道:「這個點兒夫人都該起身了,是深怕她瞧不見嗎?」

  「是、是、是……」

  錢管家連連應聲間退出了書房,不多時便請來了李璞,還是裹著黑色氅衣,兜帽覆面。

  「參見太子殿下。」戚同甫強壓著胸口的怒氣,恭敬行禮。

  「我的戚大人吶——」李璞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完全忘了君臣的禮數,看著就差給戚同甫跪下了,「這次這莜縣又是怎麼回事兒啊?」

  他急得在房間內無序地打著轉,「牛家村的事兒還可說是人少,汀縣的事兒還可說是路遠,可這莜縣——」

  「這莜縣就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啊!這麼多人,這麼大陣仗,怎麼收場?怎麼收場啊!」

  「頭前兒汀縣出事兒的時候我就勸過你……」他攥著戚同甫的手連連發抖,「咱們收斂些,收斂些……可你……」

  「我怎麼了?」

  戚同甫起先一直畢恭畢敬地躬著身子聽李璞念叨,眼下突然起身,粗暴地打斷了對方的話,面色陰冷。

  李璞見狀,嚇得一時語塞,「你你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句整話。

  「下官做的哪一件事——」戚同甫咄咄逼人地反問道:「不是為了太子殿下您的大業?」

  「可……可是那銀子……」

  「可是銀子多少算是夠?」戚同甫嫌棄地打斷了李璞結結巴巴的答話,「殿下是又要跟我說這個嗎?」

  「那也……」李璞一張臉上五官都皺到了一堆,「總……總挑個遠些的地方啊……」

  「那可是瘟疫啊……戚大人……」他急得都快哭了,「真傳到晟京來怎麼辦?我不過而立之年,不想剛穿上龍袍就躺到棺材裡去……」

  「遠?」戚同甫眼神鄙夷,一排桌案,「好!」

  「那我便與殿下好生算算!」

  「這麼多年,我們花出去多少銀子為您在朝中拉攏群臣世家造勢,您才不至於在這場與四殿下的奪嫡之爭中,還未開始就敗下陣來,這筆帳,殿下算過嗎?」

  「你以為世家老爺們是街上的叫花子嗎?給幾個子兒就打發了?」

  「他們各個都是沒有底的深淵,夏天孝敬了避暑銀子,冬天就得奉上炭火錢,一次得比一次多,但凡哪天落下了,他們說不定回身轉投四殿下的陣營就能咬死你。」

  「還有糧食。」

  「我不知道天子腳下作偽風險大嗎?可我有什麼辦法?手下養著那麼多兵,你不給人吃飽,誰肯替你賣命?」

  「你以為是你的東宮還是我的府里,一年撐死了也吃不掉幾十石糧食,那是三萬精兵!」

  「糧食若要從江南運來,你知道一年光是路上的損耗和運費就要多少銀子嗎?」

  「你不知道!」戚同甫說著傾身向前,湊近李璞面前咬牙切齒道:「殿下也說您已經而立之年,可是一點小事兒,就只會來我面前,像個婦人似的哭哭啼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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