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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村子瞧上去十室九空,起碼面上看來是這樣的,他們昨晚只在這個院裡見著了人,才摸進來準備打探打探情況。

  若不是那人方才進門的動作鬼鬼祟祟,一臉的賊眉鼠眼,戚景思也不可能直接就把人按在門邊。

  眼下看來,還真有貓膩。

  普通鄉下人家,最大的財富就是倉里的糧食,類似兩斗米跟隔壁換隻雞這種以物易物的交易形式都可說是十分常見,究其原因,無非就是缺銀子。

  正常人家能存下幾個銀錠子便是富貴頂天了,怎麼會有銀票這種大額交易才用得上的東西。

  戚景思把人押著進屋,果然在床底下起出來幾張銀票,跟晟京權貴,哪怕只是言斐家裡鶴頤樓的流水自然是比不了的,可就是這百十兩銀子,多少莊稼人攢一輩子也攢不出來。

  「老實把事兒說清楚,這些銀票還是你的。」戚景思看著桌上的銀票,一把擲出手裡的銼刀,將銀票釘在桌上,「要是藏著掖著,我就在院兒里架把火,像你們剛才在衙門前一樣——」

  「把你扔進去烤了。」

  「你……你們剛、剛才」那人被戚景思用麻繩反綁了雙手,扔在牆角,結巴道:「都、都瞧見了……」

  戚景思本意是嚇唬嚇唬這不老實的人,讓人說實話,只是也沒想到這人這麼不禁嚇,這就被嚇得口條都不利索了。

  言斐瞧著這樣也不行,總得讓人把話說清楚。

  「阿伯。」他輕輕走到那人身邊,聲音溫和地套著近乎,「您貴姓啊?」

  「我……」那人顯然是嚇破了膽,脖子不自覺地朝後縮,「姓張……弓、弓長張……」

  「張伯,我姓言。」言斐柔聲安慰道:「您別緊張,我們不是壞人,您慢慢說。」

  「說……」張伯急得都快掉淚了,「說什麼啊……」

  「比如——」言斐回頭看了眼戚景思,「您之前說的『瘟神』是怎麼一回事兒?」

  「那不是我說的啊!那……那是縣丞大老爺說的!」張伯急忙解釋道:「最近村兒里死了好些人,縣老爺說了,是有人衝撞了瘟神!」

  「荒謬!」戚景思忍不住怒道。

  言斐趕緊看向他搖了搖頭,接著問道:「那這村兒里其他人呢,都被瘟神抓走了?可我剛才瞧見篝火旁人也不少。」

  「那沒有。」張伯搖搖頭,「是縣老爺找大師來算過,說酉時以後就要閉門熄燈,家家戶戶不能出聲,聽見什麼動靜也不能應——」

  他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酉時以後瘟神就來村里抓人,不聽吩咐的若是讓瘟神發現了,就會給抓走!」

  戚景思這才明白,為什麼昨晚他們敲了一溜門,居然沒一個應門的。

  言斐也瞭然地點了點頭,「那您為什麼覺得我們就是瘟神?」

  「也是縣老爺找大師算的。」張伯還是那副一臉神秘的樣子,「說若是酉時還在村里瞎轉悠的陌生人,就是瘟神派來抓人的使徒,就很黑白無常似的!」

  「他……那……」他說著瑟瑟縮縮地偷瞄了戚景思一眼,「那麼凶……」

  戚景思自己也是鄉下長大的,一般的村子地方不大,人口不多,十里八鄉的都沾著親帶著故,就算不認識也都能混個臉熟,他們幾個陌生人會被一眼認出,倒也不稀奇。

  「您一直說是縣丞大人找大師算的,那——」言斐繼續問道:「縣丞大人他人呢?怎麼沒瞧見?」

  「那大師道行不夠,請不走瘟神。」張伯解釋道:「縣丞老爺去五台山請大師了,回來送走了瘟神,我們這村兒里就不會再死人了!」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戚景思有些看不下去了,「這麼明顯的——」

  「噓——」言斐回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將人打斷,搖了搖頭。

  「你想說,這麼明顯的騙子是嗎?」張伯小心翼翼地瞧了戚景思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還能怎麼辦?請來瞧病的郎中都染病死在了村兒里,不求神拜佛,還能求誰?」

  「死的可是村裡的壯勞力啊,都是年輕人,可不就是被瘟神抓了壯丁?」

  「那你昨天為什麼敢開門?」戚景思不耐道。

  「我家裡就我這麼一個半老頭子,瘟神要抓壯丁也瞧不上我……」張伯嘀咕道:「我做了半輩子白事了,無妻無子的,死了大不了蓆子一裹……還怕什麼……」

  「那你們也沒聽大師的啊!」戚景思忍無可忍,「不是叫你們酉時以後別出門嗎?剛才一群人聚在外面幹嘛呢?」

  「那也是大師交代的!」張伯反駁道:「都是陽氣最旺的壯小伙兒,點把火把瘟神挑中的壯丁給他送去,好教他發發善心,興許夠用了就別再找上門了。」

  「所以您打扮成這樣,帶著一群人剛才跟『跳大神』似的——」言斐問道:「也是之前那大師交代的?」

  張伯聞言點了點頭。

  「可我瞧著還有幾個和您一樣裝扮的人。」言斐接著問道。

  「那是村兒里幾個娶不上媳婦的光棍兒,我老了,體力活什麼的也干不動了,他們幾個以前就跟著我幫人抬抬屍體,搬搬石碑什麼的……」張伯解釋道:「算是討口飯吃。」

  「所以你的銀票也是這麼來的?」言斐點了點頭,「大師吩咐下來,你帶著人『跳大神』去,縣老爺就給你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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