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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還有哪家清白的姑娘敢嫁給你!」言毅痛心疾首道:「言家的香火怎麼辦?老爺和夫人怎麼辦?你就不怕氣死他們二老?」

  「姑娘我是不會娶的。」

  言斐嘴上還是寸步不讓,只是提到母親,方才眼神和言語的堅定里還是參雜了些愧疚,他低頭收拾著方才言毅碰倒的茶杯,躲開對方的眼神。

  「我也知道他們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他小聲道:「所以這才不願回家給他們添堵不是。」

  若論能言善辯,光霽公子已經不在了,天下間大約已經沒有幾人能出言斐左右;言毅討不到便宜,勸人未果,急得直拍大腿。

  「總之……總之你得跟我回去!」他把一張臉憋得通紅,半晌後終於才忍不住大聲道:「夫人說了,今天要是不把你帶回去,我也不用回去了!」

  「言毅。」言斐擦淨桌上的水漬,重新扶起茶盞,給言毅滿上一杯,才緩緩道:「我娘平時連個街邊灑掃的下人都不捨得為難,她這些年來視你如己出,是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就算我爹平日裡嚴厲了些,也不是個全然不講道理的人,他們都知道我性子倔,不會這樣故意教你為難。」他把茶盞重新推到言毅手邊,待人接過時突然抬頭看人,目光犀利,「你究竟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又為什麼要跟我撒謊?」

  「咔嚓」一聲,言毅接過茶盞時瞧見言斐的眼神,手邊一抖,茶盞終於掉在地上,這小院裡自然沒有柔軟的氍毹鋪地,杯子頓時碎成了幾片。

  他看著地上碎裂的瓷片,難堪道:「真是老爺讓我來尋你的……」

  言斐走時也來不及收拾,沒帶上什麼行李銀兩,言誠理還以為兒子只是負氣,過些天就會自己回來的。

  怎料言母收拾時發現,言斐竟帶走了自己上朝的朝服,言誠理頓時心驚肉跳。

  兒子這不止是鐵了心不回來了,甚至還準備返回朝廷,這不是還要回去跟太子爺作對的意思嗎?

  以前總還能在眼皮子底下看著,這回人都不見了,真要是出點什麼意外……

  言誠理想都不敢想。

  他不敢讓言母操心,只能私下裡吩咐言毅出去尋人。

  言毅一直候補在家,只是有功名加身了,言誠理不讓他再去鶴頤樓拋頭露面,他整日除了看書,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每日一早遠遠地等在宮門外。

  他瞧著裡面的人進出早朝,偶爾還能瞧見幾個當初跟他一批進了考場的熟臉,心生羨慕。

  所以,他其實早就瞧見了戚景思騎馬送言斐早朝,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鶴頤樓客似雲來,總不免有人私下議論——

  這三元及第的狀元之位看似高不可攀,但在這李晟王朝卻好像是被什麼人下過詛咒了似的;前有林光霽,後是言斐,總要傳出點讓人嘖聲的斷袖風流來。

  言誠理氣得直跳腳,又不敢不顧及言斐的名聲就在宮門外把兒子抓回來,只能先後派好些人跟著,想找出兒子住哪兒。

  奈何晟京城內好些主街除瞭望族和朝中有品階的官員,是不准平民騎馬的,尤其是宮門前那條。

  戚景思的馬背上載著狀元郎,能在城中一路疾馳,他心裡又防著戚同甫,總是格外驚醒;可言誠理不行。

  他不管派出多少人跟著,也不過是府里普通的小廝,那些人沒有功夫,沒有技巧,兩條腿如何跑得過四條腿,因此總是把人跟丟,至今也找不出言斐在哪。

  言毅雖然官位還在候補,卻也總算有了功名傍身,不再是當年那個小乞丐了,橫豎在同期的舉人里也算認識了幾個世家子弟,厚著臉皮求人借了有世家族徽的馬車,跟了言斐好幾回,才終於找到這兒來。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在這兒了。」言毅小聲道:「可我真沒跟老爺說起過。」

  他多少次偷偷瞧見過言斐在馬背上靠在戚景思懷裡,笑容燦爛,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哥那樣打從心眼裡開心過。

  將近十年相伴,言斐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叫言斐一聲「哥」,就是真的把人當親哥哥看待的,他本也不想教言斐夾在戚景思和父母之間難做。

  只是現在,除了把父母搬出來,他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攔住言斐。

  「昨兒立春,城郊有詩會,我也去了。」他小聲解釋道:「本只想著,多認識些人,說不定多條路子……」

  文人詩會,除了飲酒作賦,總不免要討論些時政策論,而每年開春,朝廷的重中之重無非就是新一季春種,這些文人雅士想要緊跟時事,自然也不會放過。

  「朝廷看重春種,每年到這時候都會派人下田間核實種子耕牛。」他說著突然抬頭盯著言斐,「這是戶部的差事,跟你翰林院有什麼關係?」

  「你……」言斐聞言突然沒了方才的底氣,垂眸低聲道:「你瞎說什麼呢……」

  「我沒有瞎說。」言毅誠實道:「昨兒一道詩會的人,有戶部侍郎的表外甥,他入晟京不久,鬧不清這城裡的關係,只知道我是狀元郎的弟弟,就想與我攀關係。」

  「人人都道下田視察是個肥差,縣府官員都得把上面下去的人當祖宗供著,戶部里多少人為這差事搶破了頭;而你——」他盯著言斐壓低了聲音,「那人說能撈到這差事,完全是靠他表舅,也就是那戶部侍郎的保舉。」

  「還誇你之前在汀縣差事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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