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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
「那是你跟他說了什麼?」
「我沒有!」這次戚景思回過頭來認真道:「我只是讓他早些走,別耽誤了時辰。」
「叔叔從小就教你,要誠實。」林煜嚴肅道:「就算你騙我,也不該騙你自己。」
「小叔叔……」戚景思含糊道:「我沒有……」
林煜將戚景思的慌亂盡收眼底,語氣里甚是心疼,「那這幾個月以來,你就真的一點兒也不擔心言斐嗎?」
戚景思聞言心中一緊,「他……怎麼了?」
「沒怎麼,說來還是好事兒。」林煜拾起方才隨手扔在一邊的信紙,攤在戚景思面前,「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我們的狀元郎,要娶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放在存稿箱忘了定時間,玩了一丟丟...我今晚一定準時9點二更qaq...
第47章 舐犢情深 ...
也許是因為憎恨, 恨那一紙紙信箋像是林煜的催命符;也許是因為害怕,怕見看信箋上的內容。
戚景思一把將林煜遞上的信箋掃到地上, 他渾身發抖,至始至終都不曾向那張信箋看過一眼,咬牙道:「我不信。」
「言斐是個很好的孩子,叔叔也知道他心裡有你,他不會無緣無故做這樣的事情。」林煜心疼地看著戚景思,「你做了什麼, 讓他傷心?」
「算了。」他看著戚景思顫抖的雙肩,忍不住安慰道:「不管什麼都好,趁著女孩子還沒過門,你去找他罷——」
「叔叔雖然不能再護著你了, 但好歹, 也很快就不會再牽累你……」
「你在說什麼胡話!」戚景思憤怒地打斷道:「我既然讓他走, 就沒有想過還要去找他!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他都要娶親了我還找他做什麼!」
「你要去找他。」林煜不疾不徐地輕撫著戚景思的頭髮, 像以前那樣撫平他周身的毛刺, 「也許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你應該去找他——」
「不要再讓這世道有個無辜的姑娘, 重複你娘當年的悲劇。」
「……我娘?」戚景思顫聲道。
那個問題壓在他心裡太久了。
從小隻要他做錯事, 林煜總會負氣地說:「把你教成這樣,叔叔怎麼對得起你娘。」
他現在每每想起, 覺得林煜話里一字一句,都是對他親娘深深的愧疚。
「所以,你撫養我長大,是因為我娘嗎?」
「一開始,也許是。」林煜惋惜道:「為了贖罪。」
「因為我不殺伯仁, 伯仁卻因我而死。」
當年林煜與戚同甫相識相知,互明心意,只有十八、九歲的年紀;可那之後不久,戚同甫就因為盤纏耗盡又久試不第,加上寡母病重,只能暫時離開晟京,返回沛縣老家。
林煜的生辰在春日裡,戚同甫離開前曾與他約定,來年在他弱冠成人之日,要一同去看郊外的桃花翩然。
他在自己的生辰前夕來到沛縣,尋到戚同甫,當時卻只被戚同甫安排進了荒僻之地的客棧。
因為一直知道戚同甫的親娘寡婦養大孩子不容易,所以當戚同甫說自己母親病重,他不忍心讓母親知道自己辛苦養大的,唯一的兒子是個斷袖,帶著遺憾離開,林煜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他從來不會去打擾戚同甫,怕驚擾了戚母養病;他一直只是安安靜靜地呆在客棧里,等著戚同甫偶爾來看看他。
一直到他生辰前幾日,戚同甫對他說自己的母親已經病逝了,他辦完喪事就會接林煜回家。
他的弱冠成人之禮,因為戚同甫要守孝,也就這樣被順理成章地遺忘。
但他當時沒有怨過戚同甫,總是覺得死者為大。
後來他第一次跟戚同甫來到現在的小院,在門外就聽到了嬰孩的哭聲,他進屋抱起榻上的孩子,一回身,戚同甫已經跪在門邊,痛哭流涕。
那時的戚同甫泣不成聲,說了很多寡婦養大孩子有多麼不容易,那是一個當年的林煜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貧苦世界,他只能選擇相信。
後來,戚同甫說,他娘病重,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兒子可以娶妻生子,繼後香燈;而他自己不忍拒絕母親殘生唯一的心愿,所以才有了林煜懷裡的孩子。
戚同甫之前跟自己只是互通心意,還沒有到私定終身的程度,林煜終於還是說服自己,接受了戚同甫完成母親死前唯一遺願的孝心。
「那我娘呢?」戚景思緊張地問道。
「戚同甫說你娘早就死了。」林煜無奈道:「生你的時候,死於難產。」
那之後,他曾跟戚同甫有過一段看似溫馨順遂的日子,他一直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貴公子,戚同甫便守著他,把什麼活都攬下,對外只說林煜是他遠房的表弟。
秀才在晟京或許滿大街都是,但那時在偏僻的沛縣,整個縣城只有戚同甫一個秀才,見著縣老爺也不用跪,那時就算有人背地裡覺得蹊蹺,也不敢在明面上議論什麼。
林煜當時剛剛離開林家,身邊隨便一塊玉佩也夠普通人家吃上好幾年,那時候他的日子並不潦倒,甚至還在近郊瞧上一塊地。
沛縣只有縣城裡有一個小小的學堂,就是後來戚景思念書的那一個,臨縣甚至有許多地方連一個小小的學堂也沒有。
那時的林煜也曾躊躇滿志,想要建一個有些規模的書院,甚至還規劃了一排寢間,想要附近的孩子都能來念書,遠地方的也可以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