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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林家嫡女繼位,獲封淑惠皇后,因無所出,便將太子養在膝下。

  直到淑惠皇后誕下四皇子李璠,二人雖非一母所出,但卻同在皇后院中長大,在諸皇子中最為親厚。

  而李璠此人向來溫厚孝悌,只要太子言語稍加勸誡寬慰,當不會將此事與外人道。

  今日為何會不慎向溫晁道禮道出其中實情,倒教有些戚同甫摸不著頭腦。

  他不是不怕,只是即便不為了自己這個戶部尚書的位子,這事他亦是退無可退。

  幸而今日得知此事的是溫晁禮,若是旁人……

  戚同甫思忖再三,不得不早作謀劃。

  *****

  當戚同甫回到戚府臥房準備更衣上朝時,天邊已隱隱泛起了魚肚白。

  「老爺又是一夜未眠?」臥榻之上,隔著一道雕花漆藝曲屏,溫恭良睡眼惺忪地撐起身子。

  屏風外側,戚同甫輕輕帶上房門,客氣道:「年後事忙,攪擾夫人休息了。」

  「無妨,天既已明,妾身也該起了。」溫恭良起身下榻,趿上床邊一雙雲頭履,步出屏風,對著戚同甫福了福身,「妾身這就侍候老爺更衣。」

  「這些小事就叫下人操心罷。」戚同甫雙手扶起溫恭良,「夫人歇著便是。」

  溫恭良轉身走向房中掛著戚同甫朝服的木架,回頭頷首道:「無妨。」

  「如此——」戚同甫亦頷首回禮,「便有勞夫人了。」

  溫恭良伸手取下朝服,一面替戚同甫褪去外衣,一面答道:「老爺言重。」

  她細緻地為戚同甫理著前襟,微微抬眸道:「老爺的臉色瞧著不好,可是……」

  「朝中事忙,夫人過慮了。」戚同甫高抬著雙手,直背挺立由溫恭良侍候著更衣,「前兩日上朝,為夫聽見岳父大人輕咳兩聲,便叫人備下了上好的川貝,夫人可要親自送去?」

  「老爺有心。」溫恭良躬身為戚同甫系上銀魚符袋,「妾身送走老爺上朝便去。」

  「有勞。」戚同甫轉身對著銅鏡正了正發冠,轉身向門外走去。

  廊下老管家已經捧著氅衣等在一旁。

  溫恭良對著戚同甫的背影再一福身,「恭送老爺。」

  她系出名門,詩書世家之女,至幼體弱,養在深閨,甚至不敢多想半分——

  世間至親至疏的夫妻,是否都如她與戚同甫這般客氣疏離。

  *****

  日月如梭,文籍如海,探討不及,朱黃敢怠。

  醫愚軒內書聲琅琅,驚散了窗外老槐樹上的幾隻早鶯,也驚醒了戚景思趴在桌邊的一場小憩。

  費柏翰那隻心心念念的鎏金南籠總算是得了手,借著這個由頭,才把戚景思與常浩軒二人撮合一處,算是擺了一局和氣酒。

  戚景思一貫的懶散,常浩軒也只能作罷。

  畢竟世家門閥間的關係千絲萬縷,雖說內里誰與誰都不一定齊心,但面子上的功夫卻丁點也慢怠不得。

  這道理戚景思或許不懂,也不在乎,但世家貴族的院牆之內長大的常浩軒卻不能不明白。

  常家與戚同甫和他身後的溫晁禮同為太子一黨,他和戚景思再怎麼不對付,也不能真的撕破了臉。

  那一日油紙包里的蘿蔔糕戚景思雖是沒有嘗著味兒,但之後的每一日,卻還是養成了午休再不與費柏翰幾人混酒樓的習慣。

  仿佛只要懷裡揣著那張宣紙靠在醫愚軒的桌椅上假寐,就還能看見那一場早春的朦朧細雨里,青衫少年的眉眼猶如一幅潑墨山水畫,信步朝他走來。

  言斐照舊會每日帶回一包小廚房吃不完的點心,戚景思受了,卻至今天眼瞅著入夏,也沒嘗出究竟吃了些什麼。

  心思到底不在上面。

  這日下學,費柏翰又興致沖沖地拉上所有人,說是瞧新鮮。

  南府伶人新排了折《牆頭馬上》,春分宴上連晟明帝都看得讚不絕口,頓時便在晟京火了起來,費柏翰也不知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定到了最好的廂房,非得要人人到場不可。

  戚景思只要不回戚府,去哪都是無妨,眾人也一併應了;只有常浩軒對「瞧新鮮」三個字有陰影了,嚷嚷著一定要去會好些天沒見著的柳嫻兒。

  *****

  言斐帶著言毅,剛走進豫麟書院後巷便被幾個常府的下人攔住去路。

  「言少爺好手腕,你家中無人當朝為官,卻能瞅准戶部侍郎擢升戶部尚書的檔口往人家兒子身邊湊。」

  「都說鶴頤樓的小公子是個聞書的瞎子,但我瞧著,你這眼神兒——」

  「倒是好得很!」

  哪裡是去會什麼妓子,常浩軒中午在酒樓看見個碗碟缺了口,生生發了好一頓火,飯也沒用便跑回了醫愚軒,正巧撞見戚景思接過言斐手中的油紙包,便更是認準戚景思那日定是要護著言斐,才會與自己為難。

  雖說那些道理他都明白,可豪門貴公子自幼錦衣玉食,嬌生慣養,怎受得了半點委屈;旁的倒也罷了,但教他在常浩軫面前除了丑,卻是如何也忍不了的。

  戚景思既動不得,這口氣總還是要找處發泄的地兒。

  言斐把言毅往身後拽了拽,「言斐連學友的名諱都未識得,更不知學友在說什麼。」

  「不明白?」常浩軒冷哼一聲,滿目不削,「下賤人家行下作之事,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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