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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風似乎小了些,但天色越發幽暗,天幕被幾旋烏雲遮蔽,似一條即將睜眼的怒龍,隨時有可能吞雲吐雨。

  估摸著兩刻鐘之內必有暴雨,望向她離去的身影,時謙沉默了片刻,終是開了口,囑咐照謙拿把傘給她們。

  “好嘞!”粗心大意的照謙並未想到這一點,經他提醒才匆匆找來一把傘,小跑著攆上去,將傘遞給她,“師兄讓我送把傘給你,你們莫耽擱,快些下山去,當心被暴雨阻路。”

  待宋餘音再回首之際,只望見時謙離開大殿時的側影,行走間,他的衣擺隨風翻折,而他依然昂首闊步,兀自前行,雙目空然,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關係不大。

  當著她的面兒,他不曾給一個眼神,一句關懷,但最終還是讓人給了傘,究竟是出於對陌生人的善意,還是對故人的關切?

  時謙的心思,她不得而知,只知自己這顆心,又開始浮出紅塵,動盪不安。

  轟隆一聲悶雷打破她的思緒,宋餘音沒敢再出神,道謝後與南溪一道匆匆下山。

  時謙則遵從師命,去往師父房中,聆聽教誨。

  彼時玄一真人正立在窗前,看著壓低的雲層,神情炯然,既有對未知的恐懼,又有一絲期待,聽到腳步聲與請安聲,這才回首轉身,“昨夜為師夜觀天象,發現紫薇星有異動,若然為師所料不差,你與虛雲觀緣分將盡,不日便得下山去。”

  時謙的面上並無任何驚詫,似乎早知這結果,只是若有所思的問了句,“火候到了嗎?”

  捋著鬍鬚,玄一真人朗笑道: “原本是該再等一段時日,可上蒼突然加了把火,你避之不及,只能逆風而行。”

  即便是天命亦會有變數,時謙深表理解,也就不再質疑。

  想起一人,玄一真人又忍不住提醒道:“她手腕上的鐲子你也瞧見了吧?想必你也知道她是何人。”

  第6章 她在意你

  眸色稍頓,時謙強制自己將飄飛的思緒扯回,輕點頭,“弟子知道。”

  這孩子向來有分寸,玄一真人對他尚算放心,“紅顏如水,載舟覆舟,全在一念之間,如何應對,想必你已有主張,為師不便多言,只一句,切勿分心,誤了大業。”

  “多謝師父提點,弟子自當銘記於心。” 拱手道謝之後,時謙這才告辭離去。

  才下台階,一片悠悠落下的枯葉被風旋至他肩上,時謙抬指拿下葉子,腦海中倏地閃現出一道瘦小的身影將葉子遞給他的場景,目光逐漸變得幽深起來。

  照謙正在不遠處的百年銀杏樹下等著他,他的嘴巴總是閒不住,習慣叼著東西,平日裡愛叼狗尾草,秋後的狗尾草已然枯萎,他便順手拾起一枚飄落的金黃銀杏葉噙在唇角。

  玄一真人總說他吊兒郎當,不似修道之人,照謙也不在意,嬉皮笑臉的敷衍過去,過後依舊我行我素。

  時謙了解他的脾性,不會多管,看他等在此處,便走過去問他有何事。

  “自然是好事!”取下唇邊的葉子,照謙神秘一笑,“你猜清音尼師方才過來時跟我說了些什麼。”

  靠在銀杏樹護壇邊的時謙不答反問,“你猜師父才剛與我說了什麼?”

  “我怎會知道?”照謙脫口而出,下一瞬就見師兄意味深長的瞥他一眼,意在反駁:那你還問我?

  嘿嘿一笑,照謙再不賣關子,將清音問他之言原原本本的告知於他,道罷卻不聽他吭聲,只垂眼默然不語,照謙頓感失望,“她在打聽你的身世哎!你就沒什麼想法?”

  她的懷疑早在時謙意料之中,許多事照謙並不知情,他也不想拉師弟下水,也就不意多言,敷衍了事,“知道了。”漠聲道罷,他抬步欲離,照謙立馬跟了上去,怕他心直聽不懂其中深意,還特地提了個醒,“哎——你不覺著清音對你格外關心嗎?”

  時謙不為所動,淡然處之,“面容相似才會生出錯覺,你已替我解釋清楚,料想她會死心。”

  看他一副無謂之態,照謙故意試探,“這麼說你不在意她咯?那兄弟我就能放心大膽的關注她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記警示的眼神悠悠瞟向他這邊,照謙總覺得師兄的眸中有一絲波動,一閃而過,他無法確定,但心裡終歸毛毛的,“怎……怎麼?你不在乎還不准我喜歡?”

  默默收回眸光,稍頓片刻,時謙才義正言辭道:“她是閒雲庵的人,你可以救她,但不能對她動感情。再者說,她是清修之人,即便你對她有心,想必她也無意。”

  敢作敢為的照謙才不會瞻前顧後,“喜歡就該勇敢爭取,顧忌家世身份,如此理智,那還是感情嗎?如你這般思前想後,怕是難尋真情。”

  與時謙肩上所背負的重如泰山的使命相比,男歡女愛真的輕如鴻毛,連思量都是奢侈。不過這些照謙不懂,他也不需要懂得這些複雜之事,人還是純真些為好,至少他看到的塵世都是真善美,懷揣著希冀,這日子才過得更有意義。

  師兄總是這般,突然就不再說話,陷入沉思之中,照謙總覺得他有心事,也曾問過,但他什麼都不肯說,想來過往的傷疤誰都不願去揭,他何必強迫呢?習慣了也就不再追問,任時謙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而他則給予無言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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