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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門的奴隸跪在地上向他們行禮,皮膚黝黑,眼睛深邃,高鼻樑,是羌族人的長相,謝如琢想起來了,去年扎布蘇說是他隨伊勒德一起出征大敗羌族。

  北狄人永遠不會善待俘虜,被他們征服的部族,高於車轄的男人會被直接殺死,剩下的小孩子就擄掠為奴隸,砍去兩隻手的拇指,讓他們再也不能拉弓射箭。

  謝如琢看了眼這個和謝明庭差不多大的羌族奴隸,兩隻手的拇指果然都被砍斷了,想著這真是個簡單卻又兇殘的方法。

  走進寬敞的布爾閣,扎布蘇比那日穿在甲冑下更精緻些的藏青色袍子,兩袖瘦窄,蓬肩大寬襟,繞頸是一圈雲頭紋,頭髮梳了幾縷小辮,襯得他偏向漢人的長相也粗獷了不少,平日裡那分文氣也轉為了令人傾服的貴氣,笑著對他頷首為禮:「陛下的病好了?看著氣色確實好多了。」

  謝如琢拉著沈辭一起坐在左邊的客座上,點頭道:「多謝四王子,已經沒事了。我們漢人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回自然是要好好報答四王子。」

  「陛下倒不必這麼客氣。」扎布蘇笑容和善,「十萬兩銀票什麼時候還我?」

  謝如琢:「……」

  「談錢多傷感情。」謝如琢笑得比他更和善,「還肯定是會還的,我們漢人都很講信用。但沒錢就是沒錢,朕也變不出來,四王子不信,朕可以邀請你去我們的國庫參觀一下。」

  大虞的皇帝第一次見面哭窮,第二次見面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沒錢,扎布蘇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中原的皇帝都這樣,臉皮厚還會耍賴。

  「行吧。」扎布蘇道,「那借了都有一年了,我是不是該收點月利?」

  「好說,每月兩分利。」謝如琢眼珠子滴溜一轉,「四王子這一年生意做得怎麼樣?」

  扎布蘇直覺有鬼,趕忙搖頭:「不好,很不好。」

  論演戲,謝如琢稱第二還沒人敢稱第一,休想騙過他,直說道:「再借五萬。」

  扎布蘇咬牙道:「陛下,這次是我救了您,又好好招待了您,臨走前還要卷一筆錢是什麼道理?」

  「唉,沒辦法,誰讓我們大虞窮呢。」別的面子不能丟,但窮可以承認,謝如琢愁眉苦臉道,「上次開的商路朕也了解過,大虞和北狄的百姓都喜聞樂見,朕可以再開一條,兩條也行,並打算在不久的將來試著放開滄州的邊貿。有錢才好辦事嘛,四王子你看怎麼樣?」

  「滄州?陛下終於想收拾裴元愷了?那我父汗會很高興。」扎布蘇沒再多問,轉而道,「你們漢人做生意都喜歡立契,畢竟信用這種東西好像不怎麼管用,陛下空口無憑是不是不太好?」

  「行啊,朕現在就可以給你寫。」謝如琢仿佛很好說話,「但錢先拿出來,一手交錢,一手交契。」

  扎布蘇覺得世上最慘的債主應該是非自己莫屬了,點評道:「陛下如果做生意一定是個奸商。」

  「所以你就慶幸朕沒做生意,不然哪能輪到你賺這麼多。」謝如琢對這個評價還挺受用,「可惜了,要不是每天和內閣扯皮就累死了,朕也偷偷做生意。」

  扎布蘇吩咐侍者上了羊奶、紅蒿茶,還有用奶製成的酒,喚作「答日斯」,另有奶皮子、乳酪干、炒米和莫失,素菜只有青菜,說道:「先吃飯,明天我給陛下支銀子,陛下給我立契,怎麼樣?」

  「可以,朕後日走。」謝如琢挑了一筷子莫失,發覺就是乾巴巴的炒麵,又放下了,「你們也該多吃素菜,不然對身體不好。」

  扎布蘇道:「這裡很多菜都種不活,不如你們中原土地肥沃,青菜還是跟你們中原人學來的,以前就吃野菜。」

  謝如琢心道:確實挺慘,每天喝奶吃牛羊肉,他選擇死亡。

  見沈辭一直坐在一旁安靜地不說話,扎布蘇道:「聽聞裴元愷退戰時,父汗高興了一宿,結果後來聽說裴元愷有個兒子來守滄州,和裴元愷一樣不好對付,父汗又氣得罵人。這次我沒去前線,但也猜到了那個人是沈將軍。聽聞去年沈將軍還打敗了許自慎,奪回了衡川的一半,當初陛下說你是大虞的良將,現在看來確實如此。」說完他又補道,「上次回來後我查過沈將軍,很輕易就知道你是裴元愷的兒子,沈將軍沒生氣吧?」

  沈辭對自己認知深刻,除了打仗什麼都不太行,因而謝如琢與外人談論需要用智謀的事,只要氣氛和睦他就不會插話,怕擾亂謝如琢的計劃,此時見兩人聊完了,扎布蘇又點到自己的名,才說道:「沒生氣,好像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要生氣也生氣不過來。還有,四王子過獎了,和許自慎一戰,很多時候也是運氣好,許自慎其實比我厲害。」

  「如果這麼說,那我是該慶幸自己救了陛下,不然以後要和許自慎對戰,豈不是當真要難上加難?」扎布蘇笑道,「沈將軍不必謙遜,就沖你在身體虛弱的情況下一個人殺了我派出去的那隊騎兵,我就信你和裴元愷一樣不好對付。」

  謝如琢一臉「你才發現」的輕蔑,舉起聞著並不好喝的答日斯,道:「所以四王子更應該借給朕錢,我們和睦相處,以後避免在戰場上遇到我們沈將軍。」

  沈辭好笑地在桌案下捏了捏謝如琢的手指,無奈跟他一起舉杯,敬了扎布蘇一杯,答日斯醇香濃郁,既有奶香也有酒香,他倒覺得還挺好喝,但看謝如琢微微皺眉的樣子,又默默壓下了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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