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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闌接過,拆開,抽出兩張,擦了擦腿上的水。

  費鷹順手把她用過的紙巾拿過來,團了團,塞在他這邊的車門槽里。

  他問:「你餓了嗎?」

  姜闌搖搖頭。

  費鷹側過臉看她,她的表情有點冷淡,似乎對於見到他並沒有太大的喜悅。他想了想,問:「那去我那兒嗎?晚上住我那兒,我抱著你睡覺。」

  姜闌說:「我可以改天再去嗎?」

  費鷹無聲地看她。

  姜闌轉頭對上他的目光。男人今天並沒有笑。

  費鷹說:「姜闌。你怎麼了?」

  姜闌沒說話。

  費鷹又說:「有什麼事兒,不能和我說嗎?還是你壓根兒就不想見我?還是你覺得煩了?」

  姜闌經這幾問,微微皺眉:「我有什麼事,都一定要和你說嗎?」

  費鷹左手搭上方向盤,他似乎是在組織語言,然後他開口:「你是我女朋友。我希望你有什麼事兒,都可以主動告訴我。」

  姜闌問:「這是你新制定的規則嗎?」

  費鷹說:「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會覺得你不在乎我。」

  姜闌重複了一遍:「你覺得,我不在乎你。你覺得我不在乎你——是這樣嗎?」

  她的語氣很平靜。

  但這樣的平靜卻令費鷹無話可說。

  姜闌轉過頭,說:「費鷹。你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你忘了嗎?」

  費鷹當然沒有忘。每一個字,他都記得很清楚。

  姜闌繼續問:「你其實根本做不到,是嗎?」

  費鷹說:「抱歉。我做不到。我需要更多。我希望你能理解。」

  他把他的膽和真實,放進了這十八個字里。他這輩子,都沒有為自己說過的話道一聲歉。

  姜闌一直知道這個男人夠硬。但她沒想過他連道歉都能說得這麼硬。他這一刻的硬,戳得她心底很難受。

  她說:「如果我不能理解呢?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沒有能力處理複雜的關係。在這一點上,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你。」

  但是他呢?這算什麼?

  費鷹沉默了。他沒設想過她會這樣回應。

  他說:「你想怎麼樣。」

  然後他聽到姜闌說:「你做不到你承諾的,我不能理解你需要的。你覺得我們還有必要繼續在一起嗎?」

  費鷹盯住姜闌。

  男人的目光很兇,這樣的目光是姜闌從未見過的。

  他說:「姜闌。有些話你不要輕易說,因為你一旦說出來,我就會當真。」

  姜闌說:「我已經說出來了。」

  然後她撇開目光,轉過身,伸手去開車門。

  下一瞬,她的左手腕被男人一把攥住。他的力氣非常大,只鉗住她一隻手,就讓她沒辦法如願下車。

  姜闌並沒有轉過身來。

  費鷹聽見她的語氣依然平靜:「你弄疼我了,請你鬆手。」

  有膽如費鷹,心底也有恐懼的事。

  費鷹的體內流著費問河的血,他這些年來最怕的就是自己會變成像費問河那樣利用性別優勢欺凌女人的畜生。

  姜闌的一句話,讓費鷹如被刺到。他鬆開了她。

  姜闌下車後,沒回頭地向前走。

  就在這棟樓下,費鷹說過的每一個字她都記得很清楚。

  那些話就像一場夢。她曾經以為費鷹是上天為她造的一場夢。她居然忘了,夢總會醒。

  此時此刻,各種情緒一齊堵在姜闌的胸口,她分辨不了,她也幾乎忍受不了。

  姜闌只知道,她再一次地搞砸了。

  她這樣的性格和她對親密關係的無能,讓她根本不配擁有任何夢。

  第六十四章 64. 失控

  姜闌很決絕地下了車。

  費鷹握住方向盤,沒去看她的背影,他試圖讓自己冷靜。

  十幾秒後,他踩下油門,駛離這裡。

  行駛在雨水四濺的街道上,費鷹的怒氣有增無減。和姜闌談崩到這個地步,他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不在乎他?

  她如果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他,她能在看見他生氣後大半夜地跑去他那兒哄他嗎?她能每次睡覺都惦記著給他蓋睡裙嗎?她能在街道路燈下為了他學做可愛的微信表情嗎?她能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把他喜歡吃的留給他嗎?她能同意他在某些時刻不慣著她嗎?……

  太多了。

  費鷹數不過來,他也不數了。

  他就是因為知道她在乎他,他才能在情緒上頭時說出他覺得她不在乎她。他的某些負面情緒壓抑了太久,導致他在被姜闌質問時,張口就說出了這種混帳話。

  費鷹以為,兩個人吵架,就只是吵架。他說了混帳話,姜闌可以生氣,可以憤怒,可以和他大吵大鬧,甚至可以做更過分的事情,這些都行,無所謂,他沒什麼接受不了的。吵完就完,他可以道歉,他可以解釋,他只希望能夠和她好好的。

  但姜闌直接切斷了和他的感情。

  這算什麼?

  她對他的那些在乎,顯得是多麼的諷刺。

  她如果真的在乎他、在乎和他的感情、在乎和他的關係,她能那麼輕易地就說出分手這種話?

  兩個人要在一起談戀愛,需要雙方共同確認。但兩個人要分手,只需要單方做出決定。

  姜闌說那句話時,那麼冷靜,那麼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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