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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線聞言萎靡,對明清鏡的興趣瞬間淡了不少,而待她的新奇心淡去,她發現自己現下正面對一個更棘手的境況。

  紅線忐忑抬眼望向他,卻見他不動聲色已望了自己許久,啞了半晌後,尷尬道:「你回來了啊。」

  言燁輕「嗯」了一聲,目光自然地從她身上移開,褪下外袍,繞進里殿,掛在衣桁上。

  「聽天樞說,你今日在這殿裡待了一整日,可是有要事尋我。」

  紅線兩頰開始燥熱,沒想到這天樞如此多嘴,她白天想好的說辭此刻全然作廢了。僵硬片刻,她回道:「是……是有點。」

  言燁回身,走到她跟前,問她:「是何事?」

  頭頂的眼神如有實質,紅線有幾分侷促,心下審度,小心拿捏言辭:「我想知道,當年那場天罰過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不僅沒死,還成了神?甚至還在青丘出生?」

  並且她還想問,他如何會沒歷過去升神劫?她記得她曾在有蘇蕪口中聽到過明清鏡三字,他如何最後竟要勞煩帝君帝後取來明清鏡渡劫?

  當年天罰過後,他身上都發生了什麼?

  然而言燁卻只是靜靜打量著她面上的迫切,言簡意賅道:「當年你在天罰下渡過升神劫,卻因後來用神力復甦在場所有怨鬼,以致神力衰弱,神魂瀕危。好在你當年用靈力救了有蘇蕪,她身上有你的靈力,才能以狐胎孕你再生。」

  紅線大概捋清了其中環節,終於忍不住問出口:「那為何當年我升為神,而殿下你卻……」

  言燁眸光波動:「你是想問,為何你經歷天罰後歷過了升神一劫,而我卻需要進入明清鏡才得以升神?」

  紅線張了張嘴,點頭小聲道了句「是」。

  言燁見狀問她:「你可知升神需歷過什麼?」

  這個紅線自然知曉,此乃天界所有仙家都知道的東西:「人世八苦。」

  言燁道:「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歷過這八苦,方能成神。」

  紅線點頭。

  言燁便又問她:「那你可知該如何歷過這八苦?」

  這一問天界傳言中卻沒有答案,月老同仙塾的典籍中也沒有。

  紅線搖頭。

  言燁告訴她:「乃是放下。」

  「放下?」紅線疑問道,「放下什麼?」

  此間寂靜。

  而就在紅線以為言燁也答不上來的時候,他依舊沉目望她,緩緩道:「放下情,放下欲,放下執念。」

  紅線的瞳孔有片刻渙散,她啞聲了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言燁卻出聲告訴了她心底那個答案:「你當年,將我放下了。」

  「不曾想,還放下得那般乾脆。」言燁聲音幾分自嘲。

  紅線始終沒說話,他不奢求她有交代,只繼續道:「你當年,將你的命同我一起放下時,便已一併渡過了後四苦,塑成了神魂。但因你是以仙體渡神劫,天道許看不順眼,未仁慈將你一身傷痛治癒,我便順勢讓秦廣王帶走你,讓你過輪迴井,投入狐胎,補上一世的肉體凡胎之苦。如此,你的神印才能穩住。」

  紅線仍舊愣神狀態,不知該解釋點什麼,這般情況倒是更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了。但隨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心下有了底氣,於是狀似無意般問他:「那你此次成神,是否也在明清鏡中放下了什麼?」

  她心中幾分忐忑,幾分不安,但不安什麼,她卻說不上來。

  言燁自始自終都一直望著她那一雙眼,而她卻因心虛不敢同他對視。須臾後,她終於聽到他回答:「我從未放下什麼。」

  紅線不信,這時言燁說罷,轉身往殿內走,紅線立馬跟上去,反駁道:「可你方才不是說,升神劫須得放下才能歷過嗎?你若不曾放下,如何修得神身?」

  聞言,言燁回身,紅線連忙停下,險險離他半指,一抬頭,卻見身前的男人眼中幾分複雜。他冷淡道:「倒是讓神君失望了,言燁從不曾如神君這般心狠。」

  他這般稱呼她,她一時分不清是調侃還是譏諷,她又再次沒得話說了,沉默好半晌,才敢吶吶出聲,委屈道:「我又如何心狠了?」

  她這一句話落下來,言燁少見地動了情緒,不願同她爭辯,而是喚來天樞送客。

  就這樣,紅線最終是被天樞「禮貌地」趕出了言燁寢殿,回到隔壁的棲伊院。

  漫羽花簌簌,她站在院中待了一會兒,見隔壁當真沒了動靜,才一頭霧水地回屋洗洗睡了。

  翌日,言燁依舊早早出門忙碌去了,天樞將素若放進來給她解悶,她們姐妹倆敘舊了半日,又順道將天宮近日的趣事聊了聊。

  紅線全程沒什麼心思,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她。

  素若察覺到她心不在焉,問道:「你今日這是怎麼了?這般模樣,莫不是成了神君後,便不待見了昔日的姐妹吧?」

  紅線連忙回神解釋:「非也非也。」

  而後她將昨日言燁說她心狠的那一番言論告訴她,隨後道:「你同我相識數萬載,知我為人,我待人處事向來小心謹慎,從不隨意同人吵鬧爭辯,心狠二字,如何能同我沾上半點關係?」

  而素若卻看著她沉吟,問:「小殿下當真是如此說的?」

  紅線認真點頭。

  素若斂下眼底光暗,理所當然道:「小殿下如此說,定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光你每回那不待見我家小叮鈴的模樣,便就能讓人看出幾分心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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