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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間房依舊空蕩蕩的,明明除了一柄寂滅劍,他什麼都沒帶走。

  她在那間空蕩的房中來回踱著步。

  她其實也知道伏鋮愛把東西藏在哪裡,書案下的那個小抽屜。

  他幼時總愛把那些甜得能膩死人的糕點放在這裡。

  她不知是出於何種心態,拉開了那個塵封已久的小抽屜。

  抽屜里果真躺了一盒包裝精緻的糕點,許是被他遺落在此的,盒子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灰。

  陸灼霜吹開那層灰,無意識地拆開了糕點盒。

  糕點果真不新鮮了,雍州潮濕,甚至還有幾枚長出了毛茸茸的白色黴菌。

  陸灼霜抓起一塊看上去最乾淨的,放在鼻下聞了聞,豆沙餡的點心,一聞便知,是他喜歡的那種能膩死人的甜。

  她張嘴咬了一口,又一口……

  那股膩死人的甜味直衝腦門,齁得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她終於忍不住,全都吐了出來。

  她擦了擦嘔吐時一同帶出的淚水。

  不斷在心中喃喃。

  她早就習慣了與孤單為伴不是麼?

  她與他,本就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人。

  長夜漫漫,窗外雷聲越來越響。

  她依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從前,她也有過失眠睡不著覺的時候。

  只要喚出熄染劍,緊緊抱住,她就能一夜好眠。

  今晚,她又像過去的很多個夜晚一樣,緊緊擁抱住熄染劍。

  「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

  大雨磅礴。

  伏鋮獨自一人撐著傘在雨幕中行走。

  濕漉漉的街道上緩緩駛來一輛獸車。

  獸車就這般不偏不倚地橫亘在伏鋮面前,與此同時,一隻修長的手伸出車廂,掀起門帘

  ,露出一截尖削白皙的下頜。

  伏鋮瞳孔一縮,驟然停在雨幕中。

  門帘在這一刻被徹底掀開,那隻本該死在流螢谷沼澤地里的妖又回來了。

  他仍穿著那襲金燦燦的袍子,高高翹著嘴角,眼中卻無一絲笑意。

  「別來無恙,小劍修。」

  雨還在下,天空仿佛破了個洞。

  陸灼霜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起。

  外面的世界依舊漆黑一片,她都快分不清,如今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

  她昨夜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間,似夢到了伏鋮。

  夢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已想不起,只隱約記得,那是一場噩夢。

  陸灼霜心亂如麻,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寫封信寄給伏鋮。

  她心裡很亂,信的內容也寫得亂七八糟。

  一會兒提起伏鋮小時候的事,一會兒又在信中寫,這場「包.養遊戲」終究是她對不起他。

  她洋洋灑灑寫了整整十頁紙,寫完這封信,雨恰好也停了。

  胖嘟嘟的靈雀銜著信逐漸飛遠。

  信封中放有一截伏鋮的頭髮,只要他所在的地方未設結界,靈雀便能一路尋去。

  它撲棱著翅膀,一路向東飛行,跨越高山,穿越雲海,最終落入妖族皇子漳閬掌心。

  伏鋮醒來之時,漳閬恰好垂眸看完這封信。

  他左手緊緊攥住信紙,咬牙扇了伏鋮一巴掌:「你這不知廉恥的小雜種!」

  伏鋮頭一歪,嘴角血絲蜿蜒向下淌,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

  他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一切,腦子飛速運轉,無須他人去提醒,他已大致理清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可他想不通,為什麼會這麼巧?

  自己前腳才踏出太阿門,漳閬後腳就跟了上來。

  身上的痛他可以不去管,這個問題卻一定要弄清楚。

  他正欲張嘴去問,漳閬卻一把扼住他喉嚨,手指越收越緊,只要再多使幾分力,他這築基期的小修士就能離開人世。

  一旁緘默不語的妖皇突然出手阻攔,意味不明地道了句:「這小子也怪可憐的,被玩弄了這麼多年,溫毓一回來,就被拋棄了,你還真要打死他不成?」

  漳閬頓了許久,才明白自家父皇究竟想表達什麼。

  殺人算什麼?誅心才是最狠的,要攪就攪得這小雜種與陸灼霜反目成仇。

  思及此,漳閬眼中浮現中一抹奇異的神采,他已迫不及待想看陸灼霜手刃這個小雜種。

  他壓制住心中的燥意,順著妖皇的話繼續往下說。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這小子當年竟敢對我下手!若不是他最後畫蛇添足放了一把火,我又豈能再見到父皇?」

  伏鋮機關算盡,卻唯獨算漏了漳閬真身是鳳凰,還是近萬年來唯一一隻九尾金鳳。

  他若不曾布局引得妖皇去剿伏家老巢,被黑袍人撿回伏家的漳閬也不會這麼快甦醒,甚至,在伏家人的百般折騰下,他都不一定能醒來。

  伏鋮一步錯,步步錯。

  終是釀成一場躲也躲不掉的禍。

  漳閬心中燃著滔天業火,他是想親眼目睹陸灼霜手刃伏鋮,可並不代表,他就會這般輕易的放過這個小雜種。

  他目光在伏鋮身上遊走,指尖划過他被鐵鏈鎖住的手腕。

  燭火在昏暗的地牢中搖曳,他徐徐彎起嘴角。

  「既然,霜霜都將他送來給我賠罪了,我又豈能辜負她一片好心?這小雜種的命也值不了幾個錢,就將他全身筋脈都挑斷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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