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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曖昧起
曖昧起
進屋後,宴莞爾很快從臥室拿出醫藥箱,在裡面找出酒精和紗布等消毒用具,「在窗邊消毒可以嗎?洗手間的燈有點暗,家裡又沒有別的鏡子。」
她對他說:「大燈不夠亮,檯燈這邊要亮些。」
沈沐淮抬眼,她口中說的大燈,是天花板上由一根吊垂電線連起的獨個燈泡。
燈泡大概已經被使用不少時間了,圓鼓鼓的玻璃表面已不再透亮,仿佛隔著一層蒙蒙的霧氣,仿佛加了層柔光片,連帶著將一室燈光都映得昏黃朦朧。
宴莞爾打開檯燈,冷色調的檯燈燈光融入在橙黃暖色中,反倒有種和諧感。
「可以。」沈沐淮走過去,坐到書桌前的靠椅上。
為了方便,宴莞爾把所有消毒用具都放在了桌上,棉簽蘸進酒精里,她捏緊棉簽棒,小心遞給他,「你知道傷口在哪裡嗎?」
「知道。」其實他並不知道,因為現在傷口已經沒有痛感了。
沈沐淮偏著頭,將棉簽往脖子上貼。
宴莞爾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緊張地看棉簽頭和他脖頸上的傷口——完美錯開。
他不知道傷口在哪裡。
沈沐淮用棉簽在脖子上隨意蹭了兩下就算消毒結束,「好了。」
「不能這樣。」宴莞爾聲音帶了絲慍意。
沈沐淮手上動作微微一頓。
宴莞爾傾身,趁機將他手中的棉簽棒拿過來,她指腹微涼,與他捏著棉簽棒的指腹快速觸碰又離開。
沈沐淮食指和拇指依舊在空氣中維持著原來的模樣,一秒後,手臂緩緩放下,放下的途中,兩指指腹在虛空中無意識地摩挲了下。
細微的動作,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宴莞爾有察覺到。
她不動聲色彎唇,微微俯身靠近他。
他們之間的距離極近,宴莞爾鼻尖不經意從他領側兩毫米處划過,聞到了一點點,柑橘類果皮裂開後迸發的微小液珠散出的清爽香氣。
沈沐淮頭側得比剛剛更厲害些,下巴微微仰起,露出傷口那側的肌膚。
傷口在他白淨到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皮膚上顯得有些猙獰。
檯燈立在桌面,以放射型姿態散發冷調燈光,空氣中的小小塵埃如星子點點,身披光芒無聲飛舞。
「可能會有點兒痛。」在棉簽落到傷口前,她輕聲在他耳邊提醒。
沈沐淮沒有和女生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所以在她離他很近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想要隔開一些距離。
可她只是因為他看不見傷口而給他消毒而已,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接觸。
他按捺住自己身體的拒絕意識,在她靠近的那瞬間挺直背,僵直著身體,仿佛被瞬間注入了水泥,變成裹著名為沈沐淮皮肉的一座雕塑。
瞳孔也與雕塑一同,定格在眸中,不再有絲毫移動。
「我開始了?」注意到他的身體的反應,又沒得到他的回應,宴莞爾重複提醒一遍。
「嗯。」沈沐淮喉頭微動,逸出一個字。
他目光直視著前方的淡黃色牆壁,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像在另一個世界,腦海中會忽然閃過一種他是否真正存在的念頭。
小手撐在他肩膀處,很輕的力道,趕走沈沐淮一閃而過的念頭。
他襯衣領口立起,從她這個角度看去,雖然他微揚著頭,但領口依舊有些擋住傷口了。
宴莞爾以手腕為支點,無名指與小指輕輕將他領口拉開一些位置,讓自己能完整看到他的傷口。
沒有預料到她會動領口,定格的雙眸有些失措地輕動了動。
同時,喉結也配合地上下一滑。
一牆之外,依舊喧譁。
賣菜的老嫗招呼往來顧客;五樓醉漢嘴裡依舊罵著老一套;樓下時不時有小孩笑鬧。
愈加襯得屋內安靜。
安靜到,她能聽到他喉頭上下滑動時的輕微聲響。
明明上樓梯時,口很乾的。
一進屋忙著找消毒用具,連水都忘了喝。
此刻她小指觸著他溫熱的脖頸肌膚,他肌膚的熱度像是源源不斷,自小指而起注入到喉嚨,讓本就隱隱發乾的喉嚨,有發癢的趨勢。
宴莞爾舔了下唇。
棉簽緩緩靠近,輕輕觸到傷口。
微涼的觸感讓沈沐淮脖頸肌膚輕顫了下,下一秒,痛楚傳來,前一秒他才將全身注意力都放在她小指觸到的地方,完全忽略了酒精會給傷口帶來痛感。
「嘶——」他措手不及,齒間吸入一絲涼風。
在意識到發出聲音後,立刻抿住嘴唇,杜絕再發聲的可能。
像是想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宴莞爾在他脖頸處逸出一聲輕笑,清淺呼吸間他聞到,一股淡淡的冷甜薄荷糖味道。
「我提醒過你了,」她聲音也帶著笑意,「酒精碰到傷口會很痛。」
說話間,她手中動作未停,目光卻落在他側臉。
他的唇很薄,淡淡一層淺粉色,此刻薄唇緊緊抿成直線。
視線下滑,他喉頭正微微地動。
「很痛的話,可以叫出來。」宴莞爾微笑著、慢條斯理收回視線,輕聲道。
指腹微微用力,轉著棉簽棒,令濕潤酒精遍布傷口的角角落落。
視線輕轉,果然,他喉頭滾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