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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淮伸臂擋住他的去路,「這件事就算解決了?」
「不然你還想怎樣?」馬元愷不耐。
「我想讓你保證,不會再找宴莞爾麻煩。」沈沐淮神色淡淡,話里的語氣卻堅定到不容人拒絕。
「宴、莞、爾。」一字一頓緩聲念出她名字,馬元愷唇角緩緩上挑,剛剛踏出的半步,讓他現在所站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宴莞爾的臉。
宴莞爾聽到他念自己名字時刻意拖起的腔調,輕挑了下眉峰,是無意識地準備迎接挑戰的神情。
十分熟稔的神情,與她此刻人畜無害的表情明明格格不入,可偏又讓人矛盾的覺得,這表情與她十分合適。
她隔著沈沐淮與他直視。
「有點兒意思,」馬元愷懶洋洋從宴莞爾臉上收回視線,看向沈沐淮,「我保證,不會找她麻煩,但...」
他靠近沈沐淮的臉,慢條斯理地說:「會不會想做點兒別的,就不一定了。」
說完沒再等沈沐淮反應,轉身就走。
沈沐淮蹙起眉,馬元愷的臉上,像是男人對女人感興趣的表情。
「他...是什麼意思?」宴莞爾在馬元愷說完後,抬手捏緊沈沐淮的腰間襯衣,仿佛這是她察覺到危險尋求庇護的下意識動作。
沈沐淮轉過身面對她,朝她安慰地笑笑,「或許是他失了面子隨口說的。」
「哦...」宴莞爾這才放心,緩緩鬆開手。
馬元愷走遠後,利佳玥才撐著牆角慢騰騰站起來。
她啞著嗓子走近他們,垂眼不看任何人,「事情解決了,我可以走了嗎?」
「嗯。」沈沐淮淡淡地點頭。
利佳玥頭也不回地離開。
宴莞爾目送利佳玥的背影遠去後,才回頭看向沈沐淮,一眼卻看到他脖頸處的鮮明血跡,「你流血了?」
馬元愷突然動手的原因,還有他離開時說的那些話...沈沐淮正想著,思緒忽然被宴莞爾打斷。
他抬眼,還未來得及動作,宴莞爾便伸手朝他脖頸摸去。
「嘶......」脖頸傷口猝不及防被她指尖碰觸,沈沐淮條件反射地輕嘶一聲。
「對不起!」宴莞爾立馬縮回手,表情有些焦急,「我...怎麼辦?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沈沐淮用手背輕碰了下發痛的地方,看到手背上的點點血跡,「應該是被他手上的戒指劃傷的,不嚴重。」
血並不多,有乾涸的跡象,疼痛也不劇烈,只是小傷而已。
「那更應該消毒,」宴莞爾眉眼溢滿擔憂,「如果你不想去醫院的話,去我家消毒可以嗎?我家有藥箱。」
正好他還有話要問她,沈沐淮想了想,說:「好。」
... ...
因為沈沐淮受傷的緣故,一路宴莞爾都走得很快,連沈沐淮都需要加快腳步才能追上她。
很快就到了家樓下。
沈沐淮本想在路上問,因她的走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她身體素質大概不好,平路上走了會兒急路,便有些喘,此刻上台階的腳步明顯慢了下來,拖著步子有些吃力。
他對脖子上的傷並不在意,再晚一會兒,估計傷口都要自動癒合了。
見她邁著步伐慢悠悠地努力爬樓梯,他終於開始問:「為什麼剛剛不在馬元愷面前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宴莞爾累得喉嚨有些干。
「你看不起他這件事,明明不是這個原因。」
雖然與宴莞爾認識並不久,但他知道宴莞爾根本不認識馬元愷,更不會突然惹出一端看不起他在職中讀書的事來。
「有時候,」宴莞爾手掌撐著大腿,一步步努力上台階,
「善意的謊言也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應該是利佳玥這麼對他說的吧,不然他不會來欺負我一個陌生人,如果我照實說了,那他就知道利佳玥騙他,我是沒問題,可利佳玥就慘了,沒必要,今天你也看到了,利佳玥被嚇成了什麼樣。」
「他雖然說不打女人,可要是真氣急了,誰知道。」
她才不信馬元愷這種經常打架戾氣滿滿的人能控制得住自己情緒。
況且,她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既然已經利用利佳玥達成目的,就沒必要再把她往火上架著烤。
「這事就算了結了。」終於上完最後一個台階,宴莞爾長長舒口氣。
沈沐淮一直不遠不近跟在她下面一層台階。
她說了一路,他卻一言未發。
宴莞爾回頭,他的臉隱在沒有多餘光線的樓道中,表情隱晦不明,只漂亮的桃花眼中,瞳孔綴著暖色亮光,一雙眸子燦若星辰。
她眉心微動,試探地問:「況且,你應該也希望我放過她?」
沈沐輕輕搖頭:「我沒有立場希望,這是你和她之間的事。」
宴莞爾收回視線,無焦點地看著前方,纖細手指把玩著鑰匙,「那如果我照實告訴馬元愷,他對利佳玥生氣,要揍她,你會阻止嗎?」
「會,」沈沐淮答得理所當然。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宴莞爾唇角逸出輕笑,「所以,我只是讓事情變簡單了而已。」
鑰匙對準鎖芯,手腕用力,被時光腐朽的鎖芯掙扎兩下才被打開。
他真好,宴莞爾想,如此善良又如此坦誠,讓她忍不住想知道,如果將他的溫柔善良打碎,讓他不再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好,他會變成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