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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咱們家總算有個能跟我做朋友的了。」蔣聽月說。
「我看啊,你們兩個就是臭味相投。」二奶奶簡直頭疼,搖搖頭去廚房給她準備吃的。
「東西都搬回來了,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蔣聽燕問。
「不走了。」蔣聽月坐在寧思音身邊,四仰八叉地回答,「還是祖國舒服。」
「你不是學什麼珠寶鑑定的,在國內可不好找工作,應該留在那邊。」六太太扶著肚子走過來。
蔣聽月難得沒回嘴,問她:「六嫂你快生了嗎?」
「哪那麼快啊,」說到這個六太太就抑制不住笑容,「才五個月,還早呢。」
「哦,」蔣聽月說,「看你這架勢,我還以為你九個月了,馬上臨盆了呢。」
六太太:「……」
二奶奶從廚房過來,六太太美滋滋地撫摸著肚皮說:「不過做B超的時候醫生說了,是個男孩。」
蔣聽月:「真的嗎?哪家醫院?國家不是有規定禁止鑑定胎兒性別,我去舉報。」
六太太:「……」
「聽月。」二奶奶給她一個制止的眼神,「不要跟你六嫂鬥氣。」
自從懷孕之後,二奶奶便一切以她為重,現在連小姑子都要讓著她,六太太最喜歡順杆網上爬:「就是,我現在得安心養胎,情緒波動容易動胎氣。」
蔣聽月翻了個白眼,用手遮住嘴,湊到寧思音耳邊小聲吐槽:「真要讓她生個男孩,她的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
寧思音也轉過臉,蔣聽月以為她說要什麼,湊過耳朵,只聽她壓低的聲音道:「她聽見了,在瞪你呢。」
蔣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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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聽月一回來,閨蜜局便組建起來。
「這裡環境很不錯的,偶爾出來放鬆一下蠻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人多,他們家不做會員,什麼人都可以來,遇上節假日就更誇張,那都不能叫泡溫泉,得叫泡別人的洗腳水。不過我挺喜歡這裡的熱鬧,這邊的私湯還好,就是難約了點。」
百來平方米的庭院,幾個小湯池以八卦陣格局分布,三個女人一人一個池子,泡著私湯敷著面膜,乍眼看過去親老公都認不出。
地方是蔣聽月選的,拉寧思音和李希出來泡溫泉。
蔣聽月的池子離寧思音最近,轉頭問她:「噯,思音,你在斯坦福讀的什麼專業來著?」
寧思音:「沒大沒小,叫嬸嬸。」
蔣聽月敷著面膜也不耽誤翻白眼:「行行行,小嬸嬸。」
「當然是Business Administration,繼承人不都要學這個嘛。」李希說,「人家又不像你這種閒人無所事事,跑出去念什麼珠寶學,跟家裡拿零用錢,到了年齡就找個人嫁掉,為家族發揮最後一點價值。」
蔣聽月道:「那還是我更舒服點。寧家那麼大一個攤子,接手多費勁啊,我還是寧願每天買買包看看珠寶,混吃等死多好。」
「瞧你那點出息。」
「你閉嘴吧李雞雞,我不想聽你叨叨。」
她不想聽,李希就轉而叨寧思音。
「最近跟你老公還好嗎?」
「挺好的。」寧思音吸著雞尾酒。
「說起來,你當時怎麼會看上你老公?」
「長得好看。」
「這麼膚淺的理由?」
寧思音反問:「我看起來像是一個有深度的人嗎?」
「不像。」李希說,「但你也不像那麼天真的人。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你的心眼比馬里亞納海溝還深。」
寧思音笑眯眯:「是嗎,那你還拆穿我,小心我把你賣了。」
她確實不天真,當初選蔣措,是因為他沒有靠山,「好欺負」。
蔣措這個人真的不錯,跟他相處確實是一件挺舒服的事情。他慢性子,做什麼都不急不躁,脾氣很好,什麼都不在意,好像沒有事情能惹毛他。
而且有時候,有些地方,會讓她覺得溫柔。
現在想來,寧思音反而對他有點愧疚了。
怎麼說呢?感覺像自己把一個好欺負的人欺負了。
她決定對蔣措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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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
芳里庭院中小徑蜿蜒曲折,通向一間間獨立的茶室,隱蔽的設計成為上流人士私下密談交易的絕佳選擇。
園中那座二層閣樓卻鮮有人涉足,只有一部分員工知道,那是老闆的私人地界,旁人不能入內,連打掃都只有特定的人能去。
這座閣樓通常閒置,今日卻有了人聲。
皮鞋踩上木質樓梯,腳步聲緩慢平穩拾階而上,黑色褲管筆直修挺。
蔣措穿得很厚實,毛衣和大衣禦寒能力很強,他仍能感覺到蘇城冬季沁骨的冷意。
走上二樓,一個不起眼的平頭男人站在門口,見了他俯首道:「人在裡面。」
蔣措的步伐未曾變化,腳步聲延續方才的頻率,走至門前。
平頭男人為他打開門,閃進來的光線照亮屋中情形,一個已經看不清形貌的男人被綁住手腳跪在地上,身上臉上泥灰乾涸結成髒污的塊,頭髮凌亂,眼鏡碎了半邊。框架歪斜變形,只剩一絲支撐勉強懸在鼻樑。
皮鞋停在他面前一步之遠,有人上前摘掉他嘴上的膠帶,他抬頭看到面前的人。
年輕、英俊、氣度不凡。有人搬來椅子,年輕人坐下,身體向後靠去,懶散而閒適的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