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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糖水潑了寧思音滿身的就是房媽,忙連聲應著放下毛巾:「寧小姐,您跟我來吧。」
房媽徑直上到三樓,寧思音跟在她身後。三樓整層都鋪著特殊材質的消音地毯,人走上去腳步聲都被吸收乾淨,給人一種幽靜之感。
房媽快步走到一個房間,打開門將寧思音帶到衛生間,取下一條毛巾給她。
「寧小姐您先整理著,我去拿乾淨衣服。」
寧思音站在龍頭前,用毛巾擦拭衣服上的污漬。幾秒後聽到很輕微的關門聲,咔噠——
腦子裡的某根弦隨之拉緊。
寧思音回頭,房間裡很安靜。
非常安靜。
整個三樓都是這樣異於他處的安靜。
寧思音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就是直覺不對。
她關了水,一步一步走到門口,手握上門把,轉動。擰到一半遇到阻力。
——門被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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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媽過來時,蔣芙昀抱著手臂在客廳來回踱步,腳步和神色都透出焦灼。
「辦妥了?」聽見腳步聲,她立刻轉身。
「噯,已經把寧小姐送到房間了,門也從外面反鎖上了。」
「昭野呢?」
「在裡頭呢。」房媽說。
蔣芙昀沉默好一陣,抬手撐住額頭,長嘆一口鬱結的氣:「真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
房媽是看著他們倆長大的,對他們跟自己親生的孩子沒分別,此時見她糾結便安慰道:「大先生既然這麼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是他的道理,但這樣的做法會不會太極端了?
蔣芙昀其實心如明鏡,她對這個方案一百個不贊同。但同時她更清楚,但凡寧老那邊還有轉圜的餘地,父親都不會走到這一步,他沒有別的路可走才會破釜沉舟出此下策。
「確定不會有問題嗎?」
「不會的。三樓是小三爺的地界,那兒安靜,平時沒人會上去打擾。他要陪老爺子一起到鄉下去住一段時間,不會回來。大奶奶二奶奶還有六太太都去看望老爺子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您放心吧。」
蔣芙昀吁了口氣,心情複雜地說:「你去交代一聲,別讓任何人上去。」
房媽懂的,點點頭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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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思音又晃了晃門把手,這房門看上去維護得很好,不像年久失修壞掉的樣子,甚至挺結實,在她的三百六十度晃動之下沒有絲毫鬆動跡象。
她彎下腰。外面走廊光線不夠亮,看不出鎖舌的位置。
這門壞的離奇。
她來到這個房間的因由也離奇。
如果有什麼事情太過巧合,那麼十有八九就不是巧合。
寧思音蹙眉正思索,冷不丁聽到背後有人說話。
「你怎麼在這兒?」
她立刻回頭,看到一張寫著「你這個女人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的拽得二五八萬的臉。
蔣昭野?
「你怎麼會在這兒?」寧思音反問。
「這是我家。」蔣昭野對她的反問回以冷笑,「我想在哪兒就在哪兒。」
「這房子目前應該還不屬於你。」寧思音說著,懷疑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幾個來回。
蔣昭野噎了一下,臭著臉說:「房間的掛畫要換新的,我來掛畫,怎麼了?」
「你們家沒傭人,要勞動你大少爺來幹活?」
「關你什麼事?我勤勞勇敢愛幹活,你有意見?」她明顯話里話外,蔣昭野的腦子雖然稀少,但還是有的,頓時臉更臭了,「你那是什麼眼神?我還沒問你呢,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寧思音目不錯珠地盯著他的臉,沒在他的表情中發現演戲的痕跡。
他是真的不知道。
「你姐『特地』請我來吃飯,吃到一半『不小心』潑我一身水,又『剛好』讓我來這裡換衣服。」
蔣昭野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
他不是傻子,還不至於天真到相信如此刻意的巧合。
他攏著能夾死蒼蠅的眉心,目光越過寧思音,看向剛才她一直在擺弄的門鎖。
抬腳繞過她走向門,試著擰了幾下。
寧思音在後面歪頭看著他:「你猜是被人反鎖了,還是你家的門特別懂事,好巧不巧在今天、在這個時候,剛剛好壞掉了。」
「你什麼意思?」蔣昭野轉過來,眼神泛著冷意。
「我也想問,你和你姐今天這齣是什麼意思?」寧思音非常不喜歡被人算計。
「你的意思是我姐故意把你騙過來,把我們關在一起?」蔣昭野似乎覺得很可笑,呵了一聲,「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在問我嗎?」
「寧思音,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寧思音給他一個甜甜的假笑:「現在好像是你們家非扒著我這盤菜。」
「少特麼放屁!我們家一點都不稀罕你,誰要扒著你這盤菜。」蔣昭野頓時被激怒,滿臉張牙舞爪的暴躁和誇張的嫌惡,「我看到你就倒胃口。」
寧思音面無表情。「哦,那你把門打開啊。」
蔣昭野一口惡氣被她憋在喉嚨里,惡狠狠地說:「你少在這裡亂給我們家扣帽子,我現在就打電話叫人。」
說著手伸進口袋看樣子想掏手機,摸了兩下忽然僵在那裡。
「沒帶手機?」寧思音一點都不意外,「這麼巧,我的手機也剛好落在餐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