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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華鏡高聲喝止,「你來之前,師妹已見過我,我答應了她,成全你們。」

  說罷,她心酸不已地垂眸看向庭院。閉上眼,忍住眼眶濕潤。

  哭什麼?

  華鏡冷冷地看著前世的自己。

  她後來懂了,都是藉口。是她可憐的師弟需要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少女依賴他,滿足他大男人的自尊心。

  華鏡看向周遭,「這種心魔可不能擊潰我,還是簡單點,直接動手吧。」

  話落,青燈夜雨樓也作煙雲散了。華鏡腳下的土地變成了神魔戰場的赤土,她不禁嗤笑,也就這點本事了,來來去去都用她在神魔戰場上的經歷。

  她都習慣疼了,在麻木的傷口上劃再多刀也沒用。

  「阿鏡,對不起。」已和楚月西結為道侶的謝危樓拿著劍,穿著他斬殺華鏡那天著的雪白道袍,站在華鏡面前,一臉愧疚。

  廢話真多。華鏡用靈力幻化出片雪劍,刺了出去。

  兵刃相接,上一秒還裝著情深不堪的謝危樓拉下臉,舉劍擋住片雪。

  他的劍拉出弧形,把片雪劍撥到一邊,右手幻化出另一把劍,斜著劈下。

  華鏡眉心一皺。旋身避開了傾斜的劍氣,旋即落地。

  她低頭看向衣角,被割破了一塊。

  華鏡當前境界是踏虛,積攢的心魔威力遠超想像。

  在這個空間內,她的速度和靈力都被壓制了。

  這時,華鏡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警鈴大響,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右手扭出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向身後斬去一劍。

  嗡!

  心魔劈出去的劍氣又回來了,被華鏡的劍斬成兩半。但她的後背和胸口都被劍氣所傷,露出一道長可見肉的傷口。

  與此同時心魔動了,凌亂的劍氣不分方向地劈向華鏡。她倉促躲閃,一陣打鬥下來,身上掛彩,甚至有深可見骨的傷口。

  她能感覺到疼痛,因為心魔攻擊的是神識,如果死在這,她的肉體不腐,人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華鏡的視線挪到心魔臉上,還頂著謝危樓的長相。

  她攥緊了劍。

  就算在夢裡,她也不會讓謝危樓一步。他沒本事,還要她自降身份迎合?做夢!

  華鏡抬手,緩緩地挽了一個劍花。她的每一步都放慢了,顯出殘影。

  正此時,心魔也動了,看似來勢洶洶,卻失重般停在半空,那張沒半點表情的臉往下看,似乎在詫異他怎麼變慢了。

  劍歸於原地,華鏡掐出指訣,交叉的兩指伴隨手腕一彎,指向心魔。

  心魔忽然失去支撐,向下墜,與此同時四面八方出現了幾十個華鏡的殘影,剎那而已,殘影往復交替,如一道道銀光穿梭不休,觸碰心魔的身體。

  他落地了。像線被斬斷的木偶,歪七扭八地躺著。

  咔。

  仿佛有什麼碎了。裂紋從心魔的臉開始,蔓延向全身,那張華鏡憎恨的臉碎成了一塊又一塊的齏粉。

  華鏡以為這就結束了,腳下忽然劇烈震顫,地面四分五裂,有什麼力量把她往下拽。

  她低頭看了眼,無數個謝危樓、楚月西、風一愚,還有衡武門弟子在喊,要她死,要她償命。

  華鏡一腳踩在了其中一個「風一愚」的頭上,踹開礙事的手,往上跳。

  這時她看見了一隻手,不知從哪兒來的,在一片黑暗裡格外突出,像天地未開、混沌一片時,天神投下來的第一道光。

  好溫暖。

  等她回過神,已握住了那隻手。被拽進了光里,落入一個懷抱。

  熟悉的感覺……

  華鏡抬起頭,想看看這個從心魔里把她拽出來的人是誰——

  「嘎嘎嘎!」

  第四十六章 師母。

  華鏡倏地睜開眼, 坐了起來。

  她看向阿渡:「……」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死了,臉都憋成白色了。」阿渡蹦到窗台上, 叼起撐子把窗戶頂了上去, 清晨的陽光漏進屋內, 「你的心魔很兇險吶。」

  是很兇險。

  華鏡:「有人幫了我。」

  阿渡歪脖子:「啊?」

  華鏡如實說了。阿渡若有所思:「那不是人,應該是你心底的渴望吧。」

  「渴望?」華鏡一怔。

  「是啊,你可看見臉了?」阿渡問。

  「……沒有。」華鏡悵然。

  阿渡:「渴望只是象徵,不像人,沒有臉。今天的天門挑戰開始了, 你要去看嗎?剛才有幾個十里明月女修站在門口, 似乎想喊你一起去。我把她們趕走了。」

  「用烏鴉的樣子?」華鏡挑了挑眉。眼下觀鷺崖的弟子都在搜查帶烏鴉的外來弟子。

  「當然不是,我變成了癩蛤蟆,女修最討厭癩蛤蟆了。」阿渡心血來潮,變成癩蛤蟆跳到了華鏡床上。

  華鏡摸了摸他凸起又冰涼的疙瘩後背,道:「我見過比這更噁心的。」

  「不許說我噁心。」阿渡冷哼, 又變成小奶貓, 抓住她的道袍。

  華鏡拎起他的後頸肉, 無視阿渡的抗議, 放到寬大的道袍里。

  她在窗台上撿到了李觀棋的紙鶴,他似乎詞窮了, 只有一個「好」字。

  華鏡很喜歡如此簡單明了的回答,但此刻莫名悵然。

  她將紙鶴捏碎。朝天梯所在的廣場走去, 路上遇到了些十里明月的女修, 便與她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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