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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前世入魔後,她再沒喝過酒。她怕酒亂了心神,她發誓要飲仇人的血,而非醉生夢死的酒。

  「很好笑麼?」李觀棋眼神很柔軟,「我再說幾個笑話給你聽,好不好?」

  這時夜空亮了。是天燈,一盞又一盞的天燈。

  華鏡眯眼,「你的天燈寫了什麼?」

  李觀棋:「我不記得了。」

  「我們是修士。除非別人要你忘,否則你永遠沒法忘。」華鏡淡淡道。

  李觀棋只好如實說:「我想出人頭地。」

  「樸實的願望。後來呢?」燃燈會三年一次。

  「後來我就沒再放天燈了,我怕看到那些新的外門弟子,也怕看到和我同時進來,卻已經去中外門、上外門的弟子。」

  李觀棋取出兩個天燈,用筆寫下願望,系在燈上,點燃了,「大師姐,你要放嗎?」

  他的天燈被風鼓起,伴著弦音樹的唱和飛遠了。

  「不。」華鏡呢喃,「我的願望,不可為外人道。」

  李觀棋稍怔,像下定決心,又寫了一個,放飛了。

  華鏡:「你又寫了什麼?」

  「你那天說過的話。」李觀棋知道風一愚住在重山瑤琴,怕他聽見了,左顧右盼,「我幫你寫,被發現了也是我的過錯。」

  莫名其妙。

  華鏡食指和拇指捻成圓,輕輕一彈,那盞天燈便燃起來了,化成灰燼,半道而落。

  李觀棋:「這樣寓意不好。」

  「那不是我的願望。」華鏡看著天,李觀棋的天燈飄遠了,「誓要做成的事,無所謂寓意好壞。這是宿命。」

  空談都認同的宿命。大般若寺是東洲最大的佛寺,空談的窺天之術,無人敢出其右。但他和所有老禿驢一樣,最愛雲裡霧裡,所以風一愚的預言不全。

  只有局中人才知道他在說什麼,惡鬼。就是華鏡。她就是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華鏡的酒意漸漸有點散了,支起身來,「讓楚月西信任你,和我劃清界限。」

  「劃清……」

  「我做什麼,你配合就是。」華鏡指腹慢捻眉心,緩緩睜眼,「我助你當上掌門,你助我殺了風一愚。」

  「你不是要毀了衡武門嗎?」李觀棋欲言又止。

  「你擔心得到一個空殼?宗門而已,換一批人,不還是宗門。況且衡武二字不適合你。不妨叫君子門。招一群君子,練君子劍,行君子事。」

  華鏡故意揶揄他。但她看著太正經,誰都不敢信她在開玩笑。

  入魔後她變得喜怒無常,不得不將創造承載情緒的分神。本人除冷情外,偏愛惹人不悅,看人尷尬、難受就痛快。君銷骨說這叫「惡趣味」。

  李觀棋果然一臉想問不敢問:「我不是君子。」

  「那你該學學,怎麼當一個君子,還是偽君子。」

  鏡花辭樹的雪花消融了,看來燃燈會要結束了。

  弦音樹也歇息了,只有山風寂靜。

  李觀棋很識相,在燃燈會結束前離開,免得引起懷疑。

  第十八章 對立。

  華鏡站在鬥劍台的丹楹上,負手而立。

  十個新內門弟子在台下。

  華鏡視線淡淡掃過楚月西,她低垂腦袋,不安地擰著腰帶。

  內門規矩,新弟子第二天要看鬥劍。等他們突破照影,每天早上兩兩練習。

  華鏡身為大師姐,以身作則,平日她不出手,今天必須挑一個對手,展示給新弟子看。

  華鏡隨便點了一個人,「你。」

  她不偏不倚地指到李觀棋,後者出列,其餘的下台。

  謝危樓:「阿鏡,要不還是我來吧,你和李師弟的境界差得太遠了。」

  話音方落,華鏡斂去一身修為,只用劍招。她挽了個劍花,劍尖對準楚月西,再一偏,指她旁邊的謝危樓,「你怎麼站到新弟子中間去了?」

  謝危樓方才見了楚月西,上前與她搭話。昨夜二人相談甚歡,距離拉近,一時竟忘了避嫌。

  其他弟子原本沒注意到,被華鏡一說,紛紛看向和楚月西離得很近的謝危樓。

  謝危樓神情一凜,板著臉走開了。楚月西黛眉顰顰,神色失落。

  華鏡痛快地笑了,反手捻劍,劍鋒貼著脊線,「讓你三招。」

  李觀棋搖頭,「不用。」

  華鏡揚眉,這悟性不錯啊,君子之風斐然。看來他把話聽進去了。

  華鏡身形一瞬,消失了。一息後驚現在李觀棋身後,一腳把他踹到了鬥劍台邊緣。

  就算不用靈力,光憑劍招和身體力量,她也能把李觀棋打趴下。

  「李師兄!」兩個人喊。一個陸濁留,一個楚月西。

  華鏡雙眸一眯,不等李觀棋爬起來,又瞬身到他面前,一腳踹在李觀棋胸口。

  李觀棋飛上天,落下時用劍抵住鬥劍台,空中旋轉兩圈,腳步虛浮,勉強站穩了。

  華鏡一點也不擔心打死他。傷,有藥。他就該受點傷,才能讓楚月西心疼。

  或許他能取代謝危樓的地位?要是那般就好了,他能名正言順地當上風一愚的心腹,自家人,承襲掌門之位也有了理由……

  她面無表情,雖然在思考,腳上動作極快,始終沒動用身後的劍,全憑雙腿和李觀棋打。

  華鏡下手很狠。李觀棋用手臂和劍抵擋,屢次被撞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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