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頁
說完又對背上的麗娘冷聲道:
「雪廬已經到了,你還要待多久?」
麗娘得寸進尺,在他耳邊語調柔媚地低低說:
「哪裡就到了?我還想公子背我進去呢……」
女子吐息如蘭,溫熱氣息潑撒在他脖頸間,方應許手一抖,差點將麗娘整個人都扔進雪堆里。
不過即便如此,麗娘似乎也沒有生氣,她拍了拍衣擺上的雪花,在前面引路帶著三人入了雪廬。
雪廬雖不算太大,但內里卻收拾得乾淨雅致,哪怕是方應許這樣有潔癖的人也挑不出毛病。
麗娘入內,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裙,在爐邊溫酒烹茶,從頭到尾都慢悠悠的,不說為什麼讓他們來,也不問他們想什麼時候走。
沈黛耳邊只聽熱水滾滾,伴著窗外簌簌雪聲,真是聽得人昏昏欲睡。
麗娘見她有些疲憊,將第一杯烹好的茶放在她手心,這一杯茶驅散了帶進來的最後一絲寒意,幾乎有一瞬間,沈黛都快忘了他們是在武庫隱界內,是來尋本命靈劍的。
方應許:「你接我們入雪廬,想必是想要考驗我們,不知是怎麼一個考驗法?是要打敗你,還是……」
「公子是喜歡羅浮春,還是玉冰燒?」
麗娘沒有接方應許的話,而是起身站在了一個放滿酒的博古架前。
「這方隱界內獨我一人,這些酒釀好了,也無人與我共飲,今日難得與諸位有緣,可願陪我小酌一杯?」
博古架足有兩丈高,每一個空格都擺了一個黑陶酒罈。
這麼多的酒,也不知要花費多少光陰才能釀好,便是一樣嘗一口,怕是也要醉上不知多少回。
沈黛見麗娘說起這話時眼中寂寞不似作偽,便點點頭:
「好。」
方應許卻瞥她一眼:
「好什麼?你忘了上次你喝酒是什麼樣了?你這一杯下去,是又打算給阿歧白白占便宜嗎?」
謝無歧:「?我只是背師妹回去,倒也不必把我說得像個採花大盜。」
「姑娘若不勝酒力,以茶代酒也一樣。」
麗娘本就沒打算給沈黛喝酒,話音落下,又給沈黛續了一杯清茶。
方應許側身與謝無歧竊竊私語:
「你覺不覺得這方隱界有些古怪?」
既不考驗他們,也不放他們走,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幹什麼。
這方隱界下的法器或許厲害,但這樣捉摸不透,倒也不是非它不可,等進了第十重武庫,自然還有別的機緣等著。
謝無歧卻道:
「哪裡古怪,不就是青丘的小狐狸看上了俊俏公子嗎?」
「青丘?這是青丘的法器?」方應許這才反應過來,「那這個麗娘……」
謝無歧笑眼彎彎,似乎對剛才方應許用「占便宜」形容他懷恨在心。
「所以啊師兄,你就犧牲一下,給小狐狸采陰補陽,我們就能順利拿到法器了。」
方應許聽到「采陰補陽」,臉上一陣又紅又青:
「謝無歧——你怎麼不去采陰補陽?」
謝無歧笑眼彎彎:
「不好意思,我們這種有家室的人和師兄不一樣,不守夫德是會被浸豬籠的。」
方應許:…………
旁邊的沈黛聽到「有家室」「浸豬籠」,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
方應許覺得謝無歧純粹就是想看戲,霍然起身。
「我不缺法器,此行主要是給師妹尋靈劍的,既然這裡沒有師妹的機緣,我們還不如早些進第十重武庫——」
麗娘見方應許冷著臉欲走,緩聲道:
「公子可知第十重武庫的入口在哪兒?」
按照之前的經驗,每重隱界走到最後就是下一重隱界的入口。
不過既然麗娘這樣問,就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方應許沉默的片刻,麗娘悠然笑道:
「修士們熙熙攘攘,只為尋趁手法寶,可萬事講緣法,有些東西越是急切,越是難得,這第九重隱界是我的地盤,你既然想入下一重隱界,便繞不開我。」
前面說得還算穩重,說到了後面,嫵媚音調里便帶了幾分狡黠的得意。
兩人對視了足足十秒。
一旁的沈黛生怕他真的掀桌子走人,拉了拉他衣角小聲道:
「大師兄!」
謝無歧也跟著附和:
「師兄!冷靜!」
想到蘭越臨行前的囑咐,方應許最終還是無奈地坐了回去: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麗娘取來一壇不知名字的酒,給方應許和謝無歧都倒了一杯。
「喝酒呀。」
清麗又嫵媚的女子捏著酒盞,肌膚比手中白瓷更細膩。
她托著腮,笑盈盈望著方應許。
「喝完了,你若還是清醒,我自然會告訴你怎麼進入第十重隱界。」
方應許冷冽的眸光掃過麗娘的臉,也沒廢話,從她手中接過酒一飲而盡。
一杯飲過,又是一杯。
兩名傀儡童子從雪廬後院抱著古琴琵琶而入。
風雪簌簌,幽幽古琴盤桓,兩人圍著紅泥小爐痛飲。
修士內行周天,普通的酒入體便可化去酒勁,沈黛和謝無歧旁觀了整整三日,這兩人都還未分出勝負。
第四日,傀儡小童已經貼心地給他二人都收拾出兩間廂房,以供兩人暫時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