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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尋常不過的一件衣服,不薄不厚,壓在腿上卻讓他產生了某種近於厚重的錯覺,出奇地讓人安心。

  他聽見自己低低地「嗯」了一聲,漿糊似的大腦隱隱作痛,後知後覺想起來該道聲謝的——然而江聲已經拍拍他的後背,轉身走了。

  陳里予猶豫片刻,還沒有像江聲說的那樣,把衣服披到肩上。

  他將那件還帶著對方體溫的外套折了折,團成柔軟的一團,抱在懷裡,將半張臉埋了進去。

  溫暖的踏實的,運動服內里一層細密而軟的網,籠住他疲憊不堪的內心——衣服上有好聞的洗衣液味道,乾乾淨淨,像被陽光鋪曬一天的棉被的味道。

  作者有話說:

  江江,你老婆真的很糾結想很多……

  抱我

  第9章 醒

  不知是因為感冒睏乏,還是身邊有值得相信的人在,又或者只是因為江聲的那件外套,這一次陳里予罕見地沒有做夢,昏昏沉沉醒醒睡睡,直到下午才醒來。

  最後一次真正清醒的時候,他撐著桌面直起身子,彎久了的腰椎隱隱作痛,只能靠坐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地醒盹。

  他睡醒的時候情緒總是很不好,說不出的煩躁無力,生病了又頭昏腦漲的,視線也模糊——日暮西沉,畫室已經照不到陽光了,只有一層昏金色的天光鋪進來,漫了一地,像稀薄的暮雲。

  空空蕩蕩的,安靜得落針可聞,仿佛已經被世人遺忘,時間在這方狹窄的角落裡流逝緩慢,夕陽被拉得無限長……

  他被人拋棄了,這樣無厘頭的念頭從陳里予腦海里閃過去,無波無瀾地自顧自漂走了。

  ——他其實很不喜歡這樣萬籟俱寂的孤獨,從無數個長夢裡醒過來,回到空無一人的現實里。他只是習慣了。

  「江聲……」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喉嚨不舒服,聽起來像自言自語。

  沒有人回答他,江聲的東西還留在一旁的桌子上,書和筆記整整齊齊疊成一摞,頂上放了一支筆——人已經離開了。

  回去上課了吧,或者有事,也沒有義務一直翹課照顧他……陳里予默默地想著,那股莫名其妙的起床氣被潑了冷水,反倒平靜下來,只留下一點若有若無的失落,又很快回到僵死的波瀾不驚里。

  他的視線落在眼前的水杯上——玻璃杯,不保溫的,放了一個下午大概已經涼透了。

  然而剛剛睡醒,喉嚨干痛得厲害,他沒有辦法,只能伸手去拿。

  手指碰到杯壁的時候他一愣,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心底一潭波瀾不驚的低落被狠狠攪動了一下,再也沉不下去了。

  水是溫熱的,和他手的溫度比起來顯得略燙,杯壁內側又沒有水汽,不像是一次倒完開水自然冷卻的樣子——他隱約還記得,睡之前這個水杯還不在這裡。

  他幾乎能想像到是怎麼回事,一個身高腿長的男孩子每過一會兒就走到他身邊來看看,輕手輕腳地彎下腰,替他拿過水杯去接水,也許還會摸摸他的額頭,試探他有沒有發燒。

  這段時間不會很長,才能讓他無論什麼時候醒來都能喝到適口的熱水,人也不會離開太久,要走的話大概早就走了……

  身後傳來按下門把的「咔噠」聲,老舊木門的軸生鏽了,饒是對方有意放輕了動作,依然發出長而啞的雜音來。

  陳里予聽著那斷斷續續的動靜,突然明白了對方的顧慮,不自覺彎了彎嘴角,轉身朝向門口道:「我醒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聲就停止了小心翼翼的動作,推開門走進來,手上拎著打包的盒飯,呼吸還有些急促:「去食堂了,怕你醒了找不到人跑著回來的,還是沒趕上……哦對,還買了藥,口服液,大夫說這是最溫和沒有副作用的,別的藥本人不在場也不讓開,一日三次飯後兩小時,吃完飯喝一管兒吧。」

  陳里予看著他,直到一番話說完才後知後覺地移開視線,抬手摸了摸鼻子,嘟噥道:「你對我這麼好幹什麼……」

  江聲沒聽清:「嗯?」

  「沒什麼,」他搖了搖頭,接過江聲手裡那盒藥,大致掃了一眼不良反應,一邊道,「謝謝你。」

  陳里予乖乖吃完了飯,吃藥,又在江聲關愛弱小動物的眼神里喝了半杯熱水,才站起身來活動頸椎,問他是不是該回去上晚自習了。

  「嗯,時間差不多,不過你要是不想去也沒事兒,我該寫的作業下午都寫完了,剩下的時間看看書,在哪兒都一樣。」

  在畫室也能看書,回了教室卻不能畫畫——言下之意是去哪兒都陪著他,全聽他做主。

  陳里予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都可以……回去吧,這裡晚上很冷。」

  日暮西斜的時候,操場上三三兩兩繞著跑道鍛鍊或散步的人,偶爾有一小叢老師路過他們,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聊著最近班裡總有學生早戀,語氣卻不嚴厲,還玩笑著叫對方親家,說班裡最好看的女生就被你們班小子拐走了。

  江聲聽見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被那老師察覺了,伸手一拍他肩膀,笑吟吟的:「這不江聲嗎?怎麼著,你也想拐一個——可不能拐我們班的小姑娘,重點班,上頭查得可緊了。」

  江聲也不躲,剛擺了擺手還沒來得及拒絕,又被另一個老師搶了白:「那可不一定,這麼帥這麼高的小伙子,要拐早就拐到手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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