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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情此景,分明與上次相同。但這回,閔危不再只滿心悔恨。

  他站在關口,一動不動地看著這片沙地。

  隨後,令隨侍秦易震驚不已的是,下一刻,九五之尊的魏帝屈膝跪了下去,並朝前叩拜了三下。

  「將酒拿來。」

  冷風卷著一道沉聲,秦易回過神,趕忙把手裡的酒遞過去。

  他再見魏帝把那些酒水傾灑在面前的沙地中,這才猛地想起有一個人埋身在西崖關:威遠將軍林安,即皇后娘娘的父親。

  不知過去多久,魏帝才起身,拍了拍袍身的沙,囑咐:「叫人在此處立碑。」

  秦易明白他的意思,應道:「是。」

  建興十四年初春,魏帝率軍凱旋迴京,城門大開,百姓歡呼。

  這近一年半中,閔危時常來信,不過是問近來可好,宮中可發生什麼事,閔瑜是否聽話。末尾,又是那些纏綿的思念之言。

  林良善起初並不願回,但閔瑜無意瞧見了那些信,又見信中寫了自己。

  「母后,你快與父皇說我懂事得很,沒有惹太傅生氣,也沒有惹您生氣。不然父皇回來,我的屁股可保不住了!」

  林良善只得無奈地笑,蹙眉思索了一番,回了信。

  信件往來並不頻繁,戰事嚴重。往往一月只得一封書信。

  直到他在信中寫道:善善,我下月返京,很快就能見到你。你是否想我?

  她沒再回,和閔瑜,一直等他回來。

  那日,林良善先是瞧見閔危眼臉下的傷疤,又見他右手纏著的紗布,不禁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無事,一點皮外傷,上藥幾天就好了。」他笑說。

  一旁的閔瑜卻在瞧著父皇臉上熟悉的笑時,就盯著那手一直看。

  猝不及防地,一道沉沉目光看向他,閔瑜立時寒毛直立,故作傻笑道:「父皇手疼嗎?」

  閔危拍了拍他的腦袋,和藹笑道:「不疼。」

  到了夜間,宮人往殿內送進熱水。

  閔危屏退他們,脫下衣袍,垂眸看了眼身上的傷。那些年的戰事讓他不得不衝鋒陣中,身上受過刀槍劍戟,不免留下諸多傷疤。但因三生蠱,那些傷好地極快,即便不用藥,傷疤也淺。

  如今,用了再上好的金瘡藥,在西北受的傷也難以癒合。

  這副身體,已經醜陋難堪,不忍直視。

  閔危的視線再次落在自己的右手上,也廢了,甚至連捏筷這樣的輕巧之舉,都會微微發顫。

  他面色平靜地擦洗著身體,忽地咳嗽一聲,胸口劇痛,是狠皺了眉。

  正此時,身後有動靜傳來。

  他偏過頭,見著果真是林良善,唇角揚起,道:「怎麼來了?」

  「你的手傷著,該是不方便,我來與你擦背。」

  她拿過帕子,一副熟稔的模樣,就替他擦洗後背起來。

  閔危向前趴著,舒服地眯著眸,忍不住道:「善善,若是我的手好不了了,你會不會一直對我這般好?」

  這回,她沒再氣地要去戳他闊背上的傷口,而是小心翼翼地避開。

  「不會。」她道:「只此今晚。」

  他失望地嘆息,也不糾結。

  沐浴過後,明光之下,閔危坐在榻邊。

  林良善與他身上的傷和手仔細上藥,柔軟的指尖將冰涼的藥膏熨地溫熱,又細細抹開。

  閔危望著她冷淡專注的面容出神。

  好一會兒,他輕聲喚道:「善善。」

  她垂眸道:「這回又是什麼事?」似乎熟悉了他的套路,手上的動作未停,仍抹著藥。

  「善善。」

  她懶地應。

  「善善。」

  第三回 ,林良善終於抬眸看他,道:「有事就說,別一直喚我的名。」

  閔危笑道:「無事。」

  再見她變了臉色後,他又柔聲道:「只是太久未見你,想多叫你幾次。」

  林良善沒他厚臉皮,接不住這話,乾脆不應了。

  「還有我臉上的傷,也要上藥。」閔危指了指自己眼臉處的箭傷。當時他顧不得那突來的利箭,只能護住性命,才致面容有損。

  林良善瞧了眼,傷口並不深。若再向左偏些,怕是眼睛都會傷到。

  她抬起他的下顎,右手捻了些藥膏輕輕塗抹著。西北風沙大,他變得粗糙不少,即便現今眉眼舒展,揉入溫和,也不由透出威嚴。

  「你先前臉上落傷,好似不如何在乎,也從來不上藥。這回怎要上藥了?」她問道,指尖划過他上挑的眼尾。

  他乖順地半抬起頭,看著她,道:「我是怕變醜,不如先前好看了,你更不喜歡我。」

  林良善的指甲碰到那處傷。

  「疼。」他誇張地哀嚎一聲。

  再見她緊張的神色後,他又攬過她的細腰,仰面盯著她,喉間藏著澀然,問道:「善善,若我不如從前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林良善不解他這話的意思,推了推他的肩膀,卻道:「嫌棄如何?不嫌棄又如何?」

  時隔一年半,閔危想要夫妻行.房,甚至都不及林良善上榻,他自個都把衣裳敞開小半,卻只露出那尚且算好的部分。

  林良善方去屏風後將手上的殘藥洗去,一回來見著榻上那人的姿態,是怔地噎住。

  她眨了下眼,要去滅僅剩餘的兩盞燭火。之前的六盞該被閔危滅掉了,刻意昏暗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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