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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都快被柔化了,若讓他提前知道,他又豈會管這些部落,就是拼個你死我活也要突出重圍,只要能早一點見到她。
蕭靜好也是眼不離他,有太多話想跟他說,可是現在,目前,似乎不太合時宜。
「咳咳咳,我說,你們還要抱多久,還打不打,到底什麼情況?」蹩腳中原話被嚇得話都說得利索了。
蕭靜好假意咳嗽,依依不捨從湛寂溫熱的懷抱分離開,轉身時已變回正常神態,抬眸看了眼張繼。
張繼會意,忙道:「此乃我南齊的皇上,怕諸位說我南齊不夠誠心,遂親自來談判,已消諸位疑慮。
放我們的軍隊出山,你們想要的,只要合理,我們陛下都會一一允諾。」
眾人先是一驚,而後笑了起來,「你說是皇帝就是皇帝?我們怎麼信?」
湛寂再抬眸,已沒了適才談判時的柔和,滿目肅殺,渾身散發著天寒地凍的冷意,他強調:「她就是!本帥有心放你們部落一條生路,現在看來,你們是不需要了。」
她沒來之前他尚能迂迴,她一來,他恨不得立馬結束戰鬥,所以連戰術都變得粗暴了不少。
對方猶豫,雖然不怕戰,可一旦打起來,他們的家園勢必會被破壞!若不戰,又怕被他們養精蓄銳後捲土重來。
正僵持不下,蕭靜好起唇道:「朕親自來前來談判,決不會食言!
只要爾等不犯我南齊,南齊永不攻打你們,並答應你們的一切合理要求!張繼,給他們合約書。」
張繼把一早準備好的盟約遞過去,說道:「早些年,你們部落也是有公主去我南齊和親的,不識字總見過這個獨一無二的玉璽章吧?」
對方顯然沒想到他們會如此隆重,一白髮蒼蒼的老者顫抖著雙手接過,又看了眼湛寂和蕭靜好,重重點頭,嘴裡念著他們名族的語言。
「他們說什麼?」蕭靜好很自然地把頭偏了過去。
湛寂從善如流伸出臂膀穩住她,耐心道:「他說:這是真的!曾有幸見過一次玉璽章,他向可汗們用人頭保證,這是真的。」
諸位可汗碎碎念了一番,識時務者為俊傑,終於把各自所需叫人用漢字寫在合約上,雙方在上面簽下血書。
輪到蕭靜好咬手指時,被湛寂攔住,「我來吧?」
對方聽罷,立馬急眼,「等等,你是什麼身份,能做數嗎?」
湛寂不理,咬破手指遞給了身旁的女人。
蕭靜好臉上的笑都要溢出來了,她明白他的意思,想讓她寫自己名字,可是她卻握著他的手,寫了個大大的「湛寂」在上面!
他怎麼不能作數?這天下唯獨他也只有他能代替她行駛所有權利。
幾位可汗收到合約,被上面的簽名嚇住,「湛寂,湛寂,他是……那位神僧?」
「應該是他。」
幾人渾身一哆嗦,連夜撤回了他們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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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寂牽著蕭靜好的手打著火把走在前面,輕聲說道:「路黑,我背你。」
「不用,我沒這麼嬌弱。」因為害羞,蕭靜好拖著鼻音拒絕。
在後面喝西北風張繼無數次翻白眼,他發現自己就是來找虐的。
「淳離帶人躲進深山,不出來是想餓死在裡面嗎?」蕭靜好探頭問。
湛寂緊緊握著她的手,回道:「出來也是死。」
她點頭不語,心說成王敗寇,他身為破國之主,非死不可,結局就是這麼殘忍但又無可奈何,坐到他們這個位置,有些事,只關乎立場,不在交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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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瓊之看見靜帝憑空出現時,下巴都驚掉了,往後又看了看,除了張繼沒有其他,他忽然變得無比失落。
「抱歉,沒能把滿齊給你帶來,」蕭靜好站在火堆旁,說道,「此次北上,一則解決盟約問題,二是帶兵支援,三是給你們押送糧草。多一個人便多一個人的風險,所以,我沒讓滿琦來。」
路瓊之當然懂得,也慶幸她沒來,這樣惡劣的天氣,不是人待的。
「明白,等回去後,皇上至少要准臣休假半年。」
「半年怎麼夠,一年!」她慷慨說道。
路瓊之:「謝過陛下。」
為不打擾二人重逢時光,他機靈地拉著張繼去了自己帳篷,臨走時還不忘在湛寂耳邊輕聲說道:「你可悠著點,皇上剛生過孩子沒多久。」
湛寂聽罷,毫不留情給了他一猛腳,「滾你的吧。」
蕭靜好痴痴望著他,笑道:「師父會罵糙話了。」
他沖她勾嘴,俯身將人抱去床上,蓋好被子,細心地給他用暖壺裝了熱水捂腳,又把暖爐放在離床不遠的位置,才將身上盔甲一一除去。
他們話不多,就這麼用眼神碰撞著。
這一年多來,她因為他苦苦征戰而深感自責,他因為她身懷六甲而不能貼身照顧而深感愧疚。即便如此,他們始終互相理解,互相支持,這是最值得欣慰的一點。
他把外袍脫去,裡面穿著她給他做的衣裳。
蕭靜好有些意外,都洗掉色了,他卻還穿著。
直到他把頭盔脫去,她才看清他的頭上已經長出了頭髮,又黑又濃,而且足夠長,長到已經束起來了。
記憶中那個健康城裡那個翩翩公子,儒雅是他,狠絕是他,爽朗清舉亦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