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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不語,蕭靜好在作死的邊緣來回蹦躂,冒死說道:「那些人長得還滿不錯的,只可惜……」
「滿不錯?」
他靜默的眼中血絲遍布,步步緊逼,直到將人逼至角落,才沙啞一句:「過去這麼多年,我對你的好都餵狗了麼?」
過去這麼多年我對你的好都餵狗了麼?
這絕對是他對她說過最重的話,似六月的飛雪。
蕭靜好打了個冷戰,急急後退,看著他生氣的臉頰和灼傷的眼睛,小心翼翼伸出手順著他胸膛,語無倫次道:「聖僧,凝神,靜氣,凝神,靜氣。」
湛寂的眼裡直接能噴火!
這還是他從前告誡她的話,她覺得很不公平,為何他對她說就有用,她對他說就無用?
天知道他有多生氣,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急促的喘氣聲在她頭頂此起彼伏,目光亦如野火燒不盡般燒了下去,一路劈進她眼底。
她先前還渾身發熱,又忽而轉冷,後勃頸徹骨冰涼,還沒來得及認輸投降,腳已騰空,直接被抱去了床上。
紅帳輕紗,高床細軟,他狠狠壓了下來,把頭埋進她頸窩裡,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灼傷般的氣息燒盡她每一寸肌膚,感受到他的隱忍和克制,蕭靜好抱他的力道更緊了些,也窩在他頸窩裡喃喃道:
「我沒有不信你,我當時已經意識到這是淳離的宮心計,我信你的!」
湛寂聽罷,抱著她一連打幾個滾,動作劇烈,木床隨之發出尷尬的咯吱響。
直到把人控制在最角落,他才翻身平躺著,如負釋重般長長嘆了口氣,斜眼看她,「老了,皮不過你。」
她噗嗤一笑,半翹起身,「如此,你還醋嗎?」
湛寂:「……」
果然,蒼天饒過誰,風水輪流轉。
「都收拾好了嗎?」蕭靜好眼眶忽然變紅,醞釀了許久,才又問,「你跟路瓊之,準備何時啟程?」
他側過身,孤傲的眼裡滿目柔情,聲音輕如春風,「後半夜。」
她眼角變得潮潤,心房似是裂開了條縫,欲言又止無數次,才顫抖著唇角說道:「你是傳道授教的聖僧,我卻讓你掛帥北征,我有愧,但我別無他法。」
「覆巢之下無完卵,家國有難,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他目光灼灼道,「僧也好,常人也罷,能保家衛國,是我畢生榮耀,即便你這次不點將,我也會請戰!」
他一番話震得她心潮澎湃。
國家有難,誰又有袖手旁觀之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她目不轉睛看著他,捨不得眨一下,畢竟,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昨夜商討完後,靜帝連寫兩道聖旨秘密送往國師府和丞相府。
其一是封國師湛寂為鏢旗大將軍,掛帥北征,其二便是命左相路瓊之為副將,配合湛寂作戰。
而之前的張繼,只是個幌子,他今晨之所以帶兵十萬先行,目的就是混淆視聽。待今夜國師與丞相追上他後,便由這兩人繼續帶兵前行,而張繼則暗暗退回來,在後方做應援。
「自淳離登基後我就想過,遲早我們必有一戰!他初登大位,根基不穩,急需打一場勝仗震懾朝堂,只是沒想過他這次居然傾巢而出,求的是你死我活。」
對望良久,蕭靜好起唇說道:
「對南齊而言,這是場空前絕後的挑戰!百里燁固然所向披靡,但他的用兵之道柔然人太過於熟悉,在敵我雙方軍隊力量懸殊的情況下,我不敢冒這個險,思去想來,唯有你掛帥,路瓊之輔佐,方能從戰術上得到突破,所以,我需要你。」
湛寂為她整理碎發,說道:「不論你何時需要,我都在!為你衝鋒陷陣,是我的榮幸!」
她用手背偷偷擦去眼淚,此話猶如海神針,讓她明白自己不是一個人,不再孤獨,不再無助。
她又往他懷裡鑽了鑽,直到那廂看不見她的臉,她才弱弱問道:「褚北,你,可曾悔過?」
湛寂眉眼微皺,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問。要說悔,他悔恨的時間太漫長了,那孤獨的幾十年,都是他深深地自責和悔恨。
他雖沒答,可她已經知道他肯定是悔的,就像自己,又怎麼可能不悔。
蕭靜好把頭往後揚了一些,「你既然早就察覺到他們圖謀不軌,為何不告訴我,或者直接採取點什麼措施,為何非要讓我自己做決斷呢?是怕別人說你覬覦皇位嗎?」
「是,」湛寂斬釘截鐵,難得一笑道,「我並不想當皇帝。」
這絕對是他的肺腑之言,畢竟,他前世真的當怕了。
她並不知道原因,也沒浪費時間再去追問。
蠟燭燃了一輪,眼看著離後半夜越來越近,分別在即,她一顆心如被油炸,恨不得將時間永遠封存在這一刻。
湛寂主動褪去了她的衣裳,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捧著她的臉吻她朱唇,輕柔又不失力度。
他問:「滿琦給你把脈,有了嗎?」
蕭靜好當場一愣,目光急急閃躲,「你,你怎麼知道?滿琦這個大嘴巴,羞死了。」
「有了嗎?」他再次詢問。
她咬著下嘴唇,嘟嘴搖頭,「沒有。」
他嘴角勾起一閃而過的笑意,揮手除去僅剩的衣裳,輕輕摸著她脖子上的紅痕,淺聲道:「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