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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著朝堂上正襟危坐的太后拱了拱手,「我母后大人,你看,一介女流,風姿卓越,為國為民嘔心瀝血,日夜操勞,若沒有她一屆女流,能有你今日的生活?
敢問大人,您這話,說誰呢?」
「你……你,太后贖罪,臣絕無冒犯之意。」那老臣忙磕頭認錯。
老謀深算的宋依阮並未與他計較,靜靜打量著稀里糊塗的蕭靜好,問道:「你可知單憑這話,哀家就能以大逆不道之罪治你!」
她的臉因為喝了酒而變得紅撲撲的,故作無知微微一笑,借著酒勁說道:「好啊,殺了我好了,如此我也不必去和什麼親了。」
不待那廂再說,她繼而道:「是母后說的,只要我要,你就給的。兒臣膽小怕死,只求以後有個退路而已。」
她要是掌握了夷州,就等於擁有了強大的經濟和兵力,這無疑是給了她一個占地為王的機會。不過……宋依阮鋒銳的眼神直看進她眼底,心說,你又能蹦躂多久呢?
她足足沉默了半刻鐘,才不輕不重答了個:「好!給你又何妨。」
「口頭怎麼算呢母后,您得讓皇兄昭告天下,我還要得到州印才算數的,不然兒臣這幾千里黃沙漫漫的路……」她甚至有些哽咽,「這一去,心裡沒有個依託,怎麼說都有點傷心,兒臣自幼膽小……」
「你膽小?全天下膽小的人只怕是都死了。」知道她在演戲,宋依阮冷嘲道。
這朝堂之上,又有幾個不演戲的,她心裡跟明鏡似的。
既然黃沙漫漫,那你就好好埋在那裡吧,她心裡這麼盤算著,揚聲道:「五日,五日後,你自會得當夷州州印,那時,也是你和親啟程之日,可滿意了?」
蕭靜好的臉越來越紅,只能靠意志保持理智,她一臉不舍道:「兒臣遵命,只是這往後,我那母妃,便有勞母后多多照拂了。」
「……」太后回都不想回她,提前離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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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程楓在聽說她要夷州做封地時,一顆心便開始惴惴不安起來,有種不好的預兆從心底緩緩升起,到底是什麼?一時半會兒他又抓不住。
之後宴會持續進行著,蕭靜好本想找機會溜,卻被一幫人攔住,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找她敬酒。
十年蟄伏沒人問,一朝得勢天下知。她明明滿心惶恐和不安,明明害怕和難過,卻還是要在人前面帶微笑,表示自己很開心的樣子。
如果這之中任何一個環節出錯,或許,她就真的要嫁去北魏了,那慢慢黃沙路,到底能不能有命走完,是個未知。
她從混亂的人群里衝著湛寂的方向舉杯,謝你,謝你當年的收留之恩,謝你教誨之恩,謝你……垂愛之恩。
教我為人處世,教我待人接物,教我息事寧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世上之事紛繁複雜,確實更需要我們保持理性。
這一路來,我不是一個人,還有你。
湛寂見她被一幫人簇擁,每人一杯酒,她皆來者不拒,張口就喝,嘴裡還念念有詞,「感謝各位,靜好感謝大家,以後還望多多照拂。」
有些路,他只能出謀劃策,其餘的還得靠她自己走,雖然很殘忍,但都是必須之路。
望著她費盡心思極力周旋,他放在几案下的雙手早也捏成拳頭,袈裟一角只差被他搓成了灰……卻只能遠遠地對她舉杯,而後硬生生喝下那杯本不該沾染的烈酒。
等宴席上的人走得差不多,蕭靜好醉得走起路來直呼飄飄欲仙,腦子裡天旋地轉,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她人生第一次喝酒,還是那麼烈那麼多的酒。
高程楓再三請求要送她回去,都被她強大的意志力一口回絕掉,這讓那個男人有了些許挫敗感,勸說無果,只得讓公主府的婢女和家丁進宮接她。
夜已深,高高的宮牆道上漆黑一片。蓉蓉帶著十來個家丁將將把軟踏踏的公主扶上馬車,轉過頭時卻發現他們被一匹橫檔在中間的馬攔了去向。
蓉蓉提著燈籠走近一看,嚇退了半步,馬上之人雖然身著僧袍,肩上披著袈裟,兩眼射出的光卻似羅剎,只消一眼就看得人無處遁形。
好在他並非針對某人,而是一直保持這個眼神,只見他縱步下馬,直徑掀開帘子自顧自鑽了進去,再出來時懷裡抱著的赫然是他們的公主殿下。
蓉蓉還沒開口,湛寂便沉沉一句:「勞煩告訴王妃,公主我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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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藏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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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額額…蓉蓉想說什麼來著?話還在嘴邊, 便聽一陣馬蹄聲響,和尚摟著公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她是聰明人,沒在原地久留, 讓馬夫打了馬,迅速離開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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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寂把人放在他臂彎里, 兩手勒韁繩, 夾緊馬腹直奔向黑夜。
天上不知何時飄起了雪,他伸手將懷中人的鑲毛大氅往上拉了一些, 除了出氣的鼻孔, 其它全部遮得嚴嚴實實。
蕭靜好在顛簸中只覺胃裡翻江倒海,渾身像被潑上油後又被烈火焚燒過那樣, 難受得要死。
她依稀聞到了熟悉又好聞檀香味,那股清咧的味道一直刺激著她的神經,她攣縮的身子不由一動, 試圖靠那味道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