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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說的沒錯,於外人而言,他是為民除害,可於佛家而言,師父殺的是生命,跟立場無關……不然,也不會有今日的懲戒大會了,統領自然也不會在這裡。
幾十條性命,夠師父要在上面待上好幾年了,而在此期間,就是太后為所欲為的時候。」蕭靜好說罷又喝了口水,還有大半天時間才到,可她帶的水都喝完了。
張繼問:「太后要做什麼,是需要避開湛寂的。」
她要「滅佛」!上一世,整個峨眉,大小寺廟好幾百座,整個南齊更是數不勝數,她幾乎殺光了所有僧人,「滅佛」行為震驚四海!
佛教傳入東土以來,有的明君容納百川,他們將宗教與皇權有機結合,相輔相成,開創過不少太平盛世!
而當今的南齊,宋依阮一人獨享大權,她是容不下任何皇權之外的力量的,不想著收入囊中為她所用,反而一味排斥欲將他們殺光殆盡。
殊不知有的東西堵不如疏。
只不過……不論是褚凌寒也好,湛寂也罷,為何她記憶里沒有他呢?轉念一想,這一世好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說不定他是在改變後才出現的新人物。就像自己,前世不也沒有當修士這檔子事麼。
「大人是聰明人,又是此次領兵的首領,怎麼會不知道太后的目的呢?」蕭靜好反問他。
張繼對著空曠的山笑了兩聲,「即便我知道,你怎麼敢肯定我會幫你們?」
她慢慢起身,拍了拍包袱上的灰塵,「你若打算置身事外,那日便不會幫忙射殺俘虜,今日也不會出現在這裡。這台階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梯,難道您只是閒來無事鍛鍊身體?」
張繼早就震驚過了,餘下的只剩一句,「不知這位師父有何良策?」
蕭靜好笑笑,低頭與他一番交涉………
直至他走出很遠,都沒從震驚中緩過神,區區少年,竟有如此睿智,當和尚委實可惜。連想法計謀都跟湛寂一模一樣,真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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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蕭靜好爬到時,懲戒大會已經結束,前來觀看的人也都如數散去,山上就剩湛寂一人。
她氣喘吁吁站在金頂上,沐浴著霞光,任憑山風拂過臉龐,只覺空氣真鮮。
「行刑的人竟是湛明師伯,他可是視師父為眼中釘的很,由他行刑,那得多慘!」
她自說自話,肯著干饅頭去到大佛旁的毛屋前,伸手推開了房門……只是一眼,她心頭狂顫不止,恨不得將自己立馬劈進阿鼻地獄,她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不敲門就闖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支持,接檔文《妖妃與奸臣》,我就不貼文案了,專欄里求大家一波收藏,萬分感謝!
第25章 、青蔥
就是這無意的一瞬, 甚至都不用再看第二眼,湛寂當時的模樣已在蕭靜好的腦海中根深蒂固。
入目時他赤/裸著上半身坐在蒲團上為自己上藥……腹部精瘦有力無半點多餘贅肉,如玉如璧的胸膛上時有水澤將掉不掉, 在昏暗的光影下散發著熠熠光輝。
他是師父,可她卻有過剎那的失神, 而這也是最不該有的感覺, 心虛的人才會失神,坦坦蕩蕩就不會有這麼多莫名的心思。
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刻馬上轉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滾遠點, 但轉念一想, 那樣大家都會很尷尬, 索性假裝若無其事說道:「上藥嗎,徒兒幫您?」
你覺呢蕭靜好???你到底是腦子抽瘋還是出門時根本就沒帶腦子!她這樣痛斥自己。
湛寂有多六根清淨多禁慾多四大皆空全天下人都知道, 即便被她撞個正著,他仍舊目光淡淡,既沒有殺人滅口的眼神, 也沒有驚慌失措的臉色,只是對著門大手一揮……
她才覺得有疾風撲面而來,「砰」一聲巨響,茅屋都差點被震成渣,四面灰塵猶如千軍萬馬踏過,嗆得人呼吸困難。
「咳咳咳……原來還是有反應的。」
「做得好,理應如此!」
蕭靜好自言自語,如被抽去魂魄那般愣愣轉身, 抱著包袱順勢坐在石梯上。
金頂是個神奇地方, 高聳如拔地而起的參天石柱,四周都是懸崖峭壁,唯一下山的路就只有那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台階。白日裡倒是風景宜人, 最是能陶冶性情,每當夜晚,風聲鶴唳如厲鬼咆哮,崖壁間猿猴哀鳴不止!
上次她在這裡住了一宿,若非想著旁邊有座大金佛鎮著,估計現在孟婆湯都喝了。
所以這茅房不是誰都有「殊榮」住的,若非犯下重戒,根本沒機會來這裡。
蕭靜好想起湛寂手臂上的戒棍傷,心頭不由地發出陣陣顫動,想想還真是觸目驚心,連手臂被波及到了,後背只怕是已經遍體鱗傷……
這湛明,下手可真狠。來的路上她遇見下山的淳離,問了一番淳淵的狀況,才知道他原本是去找湛明領罰的,沒成想素來視戒律清規大於天的老和尚,望著自己徒弟不在的小拇指,沒罰他不說,竟還悄摸摸抹眼淚。
蕭靜好原本已經對他改觀了,可一見自己師父被他「大公無私」罰成這模樣,瞬間又恨上了。徒弟是親徒弟,師弟肯定不是親師弟!
轉念又想,她似乎總會給湛寂帶來麻煩,路瓊之當初非要把她送來這裡,這會不會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蕭靜好再一次陷入深深的自我譴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