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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訓練場中央有塊被鐵欄圍成方形的地,隨著鐵門一聲巨響,數十個勾腰駝背的俘虜被趕進圍欄里。

  正是他們在街上遇見的那批人,早間在大街上時還只有手鐐腳鐐被銬著,而現在每人的腳踝上卻被手指粗的鋼針對穿而過!每挪動一步,膿血如水噴出。

  那必定是鑽心蝕骨之痛,但他們卻發出聲,因為……舌頭已經不在了。而且每個人都有專人看護,想自殺都不可能,名副其實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是要做什麼?場上議論聲此起彼伏,蕭靜好直接看都不敢看。

  即便是俘虜,既已繳械,便再無虐待的必要,簡直慘無人道,眾僧人深深閉眼,默念「阿彌陀佛」,以淳遠為首,紛紛席地而坐,念起了經文。

  只有湛寂紋絲不動,兩眼盯著罪惡滔天的賈賦,眼角眉梢都是令人窒息的沉寂,冰冷的,鋒銳如刀鋒的。

  賈賦渾身一哆嗦,忙與他錯開視線,揚聲道:「諸位,這些都是犯我南齊的北魏士兵,是罪該萬死活該被千刀萬剮的俘虜!今日邀各位前來,就是要大家親眼看看,我們是如何懲治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北魏軍的!」

  他刻薄臉上的那張嘴吐沫橫飛,好一副大義凝然的樣子。

  路瓊之一身紫衣官服,負手站在前排,怒極反笑,「狗仗人勢。」

  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讓每個人都能聽到。

  「你說誰呢?」姓賈的厲聲質問。

  路瓊之看都不看他,「誰是我便說誰,狗,仗,人,勢!」

  賈賦怒道:「路瓊之我警告你,你別得意忘形,上次的帳我還沒給你算,小心你的烏紗帽!」

  「狗在亂叫。」那廂還是不耐煩看他。

  眾人見姓賈的吃癟,噗嗤笑了起來。

  「你……一個被貶的落水狗,有什麼資格說我。」賈賦扒開人群,雙手叉腰去到他面前。

  「狗過來了。」

  任憑賈賦如何暴跳如雷,路瓊之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聲調,一個表情。眾人被他逗得哄堂大笑。

  滿琦與她隔著三四個人的間距,也沒忍住以袖捂臉蹦出兩聲如黃鸝鳥般的輕笑。

  陸瓊之在無數嘈雜中辨出了那聲笑的聲源,側頭看了過去……四目相對,滿琦頓住,速速收了笑聲,垂眸不再看他。

  賈賦被當做狗翻來覆去的罵,氣得火冒三丈,借著有太后撐腰,他忽然笑了起來,「這是敵國俘虜,路大人是要救嗎?再場的誰要救?這可是通敵賣國的大罪!」

  不少人聽見這句話,默默地低下了頭。張繼在人群里咬著牙槽骨,拳頭緊握,接到聖旨去雍州押俘虜時,也曾覺得此舉不妥。

  可他是軍人,軍人就是服從命令。

  如今看來,他不知道自己堅守的東西還有何意義,那些俘虜都曾是像他一樣出生入死的士兵,繳械後卻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虐待。

  賈賦無官無職,卻因有太后撐腰,便如此囂張跋扈,地方官員倒成了擺設,他看了眼路瓊之和湛寂,內心一團糟……

  只見賈賦一揮手,鐵欄四登時周圍上無數弓箭手,他斥聲道:「我們來玩個遊戲,你們腳上都有兩根鋼釘,從現在開始,一刻鐘內,誰手裡拔得的鋼針數最多,我就給他個痛快留他全屍,誰的最少,將會被凌遲,凌遲懂嗎?就是眼看著自己身上的肉被一塊,一塊割下來,直至剩個骨架為止。

  若誰敢不參與,那就拿誰開刀!前提是不能拔自己的,開始吧。」

  俘虜們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不求能活,只求一死!

  聽罷,瘋了一般相互廝殺亂咬,如餓犬撲食你爭我奪,鋼針被活生生被剝離體內時,發出陣陣「刺啦」聲,隨之鮮血如泉水噴出,血漿飛濺。明明痛苦萬分,卻不能說話,只得仰天大張著嘴,血淚落下……

  那畫面如被厲鬼索命,而人性的黑暗卻比厲鬼還要可怕千萬倍。

  蕭靜好即便念著經文,嘴唇也顫抖得厲害。

  在場有上百人,一半以上都在斥責賈賦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不少老臣禁不住暗自垂淚,無聲哀嘆:嗚呼,奸人當道,國不久已!

  正在大家都閉目不敢直視時,忽聞哐當一聲,不知從何處飛出一根鋼針,穩打穩落在盤腿念經的蕭靜好腳邊。

  她甚至都沒弄清楚是什麼,幾乎在同時,那原本固若金湯的鐵門跟弄著玩兒似的,一扯就開,數十個只為求死的俘虜,為了搶她腳邊的鋼針,頃刻間如魑魅魍魎一窩蜂地沖她而來!

  所過之地猶如千軍萬馬狼煙滾滾,強大的勁風吹得她面目生疼,迎面而來的戾氣如洪水決堤,蕭靜好瞳孔驟然緊縮,每根寒毛都立了起來,她根本來不及也無力還擊,驚恐萬分地看著那群被命運驅使的粗糙大漢踩爆自己的頭……

  就在這千鈞一髮不可收拾之際,「嗖」一聲響,數根箭雨齊齊劃破長空,快如閃電,氣貫長虹!蕭靜好只覺有無數股粘稠熱流噴打在臉上,原本即將要踩爆她頭的幾人轟然倒地,直接斃命!

  現場有過短暫的靜止,射箭之人站在十米開外,素白僧衣迎風飄揚,眼角寒光乍現,犀利似羅剎,一手握弓,一手拉弦,數箭齊發,百發百中。

  靜止過後又是新一輪的紊亂,因為那些俘虜發現只要對付帶發僧,就能死個痛快,於是瘋狂向蕭靜好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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