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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賈賦張嘴大叫,腳一軟當即跪地不起,毫無還手之力。

  這廂再單手用力,拉著他的腳如拽蓮藕一般,先是扯開,而後又往上一送……重新給他接上!

  「啊……啊……啊……」,賈賦疼得仰天長叫,捂著膝蓋翻來覆去打滾。

  腳被拉脫臼已夠他疼,短時間內又給他接上,那就是痛上加痛。

  他眼裡血絲遍布,面露兇狠,忽然崛地而起,亮出鐵爪一般的手掌,直衝湛寂。這廂反應及快,側身躲過,運掌拍他肩膀,賈賦身形猛然往後一倒,順著地面滋出數米開外,實木護欄都被他撞成幾截。

  他捂著肩胛骨吐出口血,陰測測看著面無表情的湛寂,「有意思,你們這些和尚,真有意思!」

  他不與他廢話,主動上前,動作快到根本看不清在做什麼。待殺豬般的嚎叫聲響徹雲霄時,賈賦的頭髮已經被綁在了遊廊扶手上。緊繃著頭皮,臉都被拉變形!

  繞是如此,那潑皮無奈仍然在笑,齜牙道:「褚北,褚凌寒你完了,清音寺不是每個人都能耐,今日之事,我定讓你們血債血還!只要是你們清音寺的和尚,我見一個殺一個!」

  湛寂留了抹清冷的眼神給賈賦,任那人如何叫囂,他始終只算帳,不說話。

  上次他跟張敬交手,蕭靜好在金頂塔掃地沒機會見識,這次她算是大開眼界了。

  在她的認知里,和尚都是慈目善目、和顏悅色、與世無爭以及心平氣和的。

  然她的師父湛寂——可禪可野,是佛非佛,是空非空,更像是行走在佛與魔邊緣的和尚!

  這不禁讓她心生感慨,第一次古松下相見,她是哪裡來的勇氣,竟敢跟這種人辯論佛法,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

  正當賈賦嫉惡如仇揚言要把清音寺的和尚都碎屍萬段時,院裡忽然湧進眾多官兵。

  「誰人鬧事,綁起來,送衙門。」

  路瓊之人為至聲先到,賈賦還沒反應過來,人便被蒙上袋子一頓毒打!

  「路瓊之,路瓊之你敢打本少爺,我乃當今皇太后的表侄,你竟敢動我,我讓你連刺史都做不成!」,賈賦像被蜜蜂蟄一樣,瘋了似的揮手亂抓。

  路瓊之兩手背在後面,上前就是一腳,踢得他整個人向後翻轉三圈半,「你說自己是誰就是誰?皇太后的表侄會做這等仗勢欺人之事?來呀,此人膽敢辱沒太后英明,打。」

  「……」

  再之後人被打成什麼樣,蕭靜好沒太關注,她縮在湛寂身後,既覺得這做法有違佛門訓戒,又覺無比開心過癮。

  看師父痛打賈賦,她連身上的疼痛都減半了。她覺得師父說的非常對,別人若果答她罵她,就應該予以全力還擊。這個世道,軟弱是活不下去的。

  待看熱鬧的人散去,路瓊之與湛寂對看了一眼,他道:「這個賈賦,恐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湛寂回他:「有的事左右避不了,我一人得罪便可,你又何苦趟這渾水。」

  那廂把手搭在他肩上,笑道:「正如你說,有的事,左右也避不了。」

  他臨走時,看了眼蕭靜好,沖他微微點頭;她亦淡淡一笑,表示會意。

  .

  短暫的高興過後,迎來的是永無止境的疼痛。蕭靜好新傷舊痛一起發傷,這晚她頭暈目眩、如火焚燒,怎麼睡都不舒服。

  不知昏睡了多久,聽見木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她疼得稀里糊塗,呢喃道:「母親,好疼,真的好疼。」

  那頭沒有接話,她越發悲從中來,滾燙淚水順著臉頰兩側淌,低聲抽泣,「我不該離開你的,我不該聽你的話離開,或許……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混亂的記憶中出現很多混亂的人,亂七八糟的。

  一會兒是宋太后給她母親灌糞水的畫面。

  一會兒又是城牆上挨了她母妃一巴掌,「你戾氣太重,此去佛門好好反省,若敢別有用心,我便死在你面前……」

  五臟六腑都在灼燒,腦袋像被人用鐵錘敲過似的,重重的,被賈賦扯過頭髮的地方現在像針刺一樣疼。

  「師父……好疼,想吃糖……」

  她在夢魘中呢喃,在迷離中嘟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傷口處傳來一陣清涼,舒舒服服的,一直涼進她心底,直到那股灼燒感逐漸褪去,疼痛感才有所緩解。

  蕭靜好在渾渾噩噩中睡過去,迷迷糊糊醒來時已是夜深人靜。

  她艱難地舉目四望,房裡燃著兩盞油燈,燈下坐著一人,一身袈裟斜挎在肩,英眸緊閉,容貌如花,神態似月,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

  這樣的人,竟是她師父!

  她心想,他為何不興睡覺?是睡不著還是怎麼的,這樣年復一年熬得住麼?

  她才稍微動了一下,那廂便睜開眼來,問道:「可有好些?」

  「師父怎麼能守在這裡,弟子……弟子……」她喉嚨乾澀,艱難地點著頭。

  湛寂見她想起身,交叉腳平地而起,彎腰把她枕頭墊高了些,又踱步到桌前給她倒了杯水,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蕭靜好目光游離在傷口處,腳上全是淤青,明顯已經被塗過藥,她盯著湛寂發愣,一時不知該如何表達,只得默默接過水。

  當初他一口回絕自己說「帶走,我不會收他」時,想必也是鐵了心拒絕的,而後來收了她又教導她,想必也是盡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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