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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寂充耳不聞,全把他那些風塵話留在了耳朵外。

  「瞧你這嫌棄樣,當真是六根清淨,你可把持住,別哪天被女人勾去了魂。」

  「………」

  對於褚北褚凌寒能不說就不說的毛病,他早已習以為常。

  整個屋掃視下來,路瓊之的眼睛停在了湛寂穿的僧衣上,他狐疑道:「清音寺……已經淪落到你湛寂佛子,需要穿布丁衣裳的境界了嗎?」

  他肩上的補丁,針法略顯粗糙,雖不至於丑,但也不是很好看。

  湛寂泰然自若,給了他個有何大驚小怪的眼神。

  路瓊之起身,拍了拍了他,本是告辭的方式,不曾想卻把人拍得一陣猛咳。

  他驚覺手一縮,皺眉道:「你受傷了?何時的事。」

  湛寂垂眸半響,沉聲道:「半個月前。」

  三個月前,北魏向南齊出兵,雙方在雍州邊境開戰,半個月前,北魏吃了敗仗,不得不撤出邊境。

  想到這裡,路瓊之為眼前人捏了把冷汗,「褚北,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若心存鴻鵠之志,南平侯世子之銜還不夠你施展宏圖麼,非要出家。你若真四大皆空看破紅塵,卻為何要趟這趟渾水?」

  湛寂本來無一物的眸中多了些冷冽,他說:「我只問,雍州城中二十萬子民,北魏大軍來犯時,全憑百里燁一人拼死守城。戰士們前線浴血奮戰時,王庭里那些人又在做什麼?」

  路瓊之愣住,良久才捏緊拳頭氣憤道:「在爭名奪利,蕭景綸為了登基,逼蕭欒讓位,殺胞兄蕭淋,清掉了大批彈劾他的忠臣。就是我……也因為上書請求帶兵出征而遭到新皇猜疑,遂才被貶到這梁州來當刺史。如若不然……還沒機會跟你在此敘舊。」

  「之前聽說你在北邊戰亂區遊歷,我還半信不疑。如此想來,坊間傳聞是真的了。雍州刺史百里燁手裡的兵根本不及敵方三成,之所以能轉危為安,是因為半道有僧人相助。」路瓊之木訥道,「放眼整個南齊,除了你師父慧靈禪師,還能有如此號召力的,也就只有你湛寂了!」

  湛寂眼裡水波不興,凝眸直視著窗外一景。

  這兩年,他走過許多地方,深受戰亂影響,行動多次受阻。每到一地,他都會受當地佛寺邀請,給他們講經說法,翻譯經書。

  湛寂在雍州停頓一年之多,正遇上北魏來襲,對方兵強馬壯,雍州寡不敵眾,危在旦夕。於是他便聯合眾佛子,號召城中百姓,凡是有能力的男丁,都參與守衛戰。

  他在那裡講經說法一年,深受愛戴,信徒們一聽是他召喚,便紛紛站出來一同抗敵。

  就這樣,全城百姓與守城軍眾志成城,一致對敵,用強大的凝聚力彌補了他們兵器不足的短處。

  北魏君王是個愛民如子的人,他見如此多百姓團結一心,齊軍士氣高漲,自知此戰必敗,便下令撤退。

  這是南齊開國以來,第一次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勝利的戰爭。

  路瓊之氣不過他孤身犯險,調侃道,「兩年前張繼來了躺清音寺,回去後半年都下不了床,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把你傷成這樣?」

  南齊軍傷亡雖不大,但湛寂卻被北魏的主力軍盯上了,上千個士兵對他猛追不舍,就是銅牆鐵壁也段然經不住這般攻擊。

  他清咳了幾下,沒答話。

  「都這麼久了還不好,我找醫師給你看看。」路瓊之擔心道。

  湛寂堅持說不必,因為一旦那樣,知道他受傷的人會更多,對內對外,都不是好事。

  路瓊之勸不過那尊佛,只得放棄。

  他眯眼看他良久,若有所思起來,「你外出兩年,每個地方都停頓不過半月,為何會在梁州逗留如此之久?難不成你真成了菩薩,能窺探天機,一早就知道北魏會來犯?」

  湛寂聽罷,悠悠然抬眸看去,面色依然是千年不變的難以捉摸,他沒答話,單手立掌,敲起了木魚。

  「……」

  有時候,路瓊之真想把他嘴巴撬開,看看裡面有沒有內容。

  「得,今日就是來看看你和……你徒弟。慧靈禪師提議讓我把人送到你這裡來時,我還猶豫,尋思著人送到你手裡,那還不變成啞巴,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不過,你對她也別太嚴格,她曾在宮裡受過不少壓迫,聽不得人大聲吼,一吼人就慫。」

  聽到這裡,湛寂敲木魚的手頓了頓,正想說什麼,卻見遠處的柿子上稀稀疏疏掛著幾枚乾癟柿子,淳淵在樹尖上摘果子,下面的蕭靜好沖他揮手,嚷著讓他快扔。

  樹上的人裂嘴笑著,往下一扔……那柿花便如爛西紅柿爛雞蛋此類東西,一趴啦全砸在蕭靜好身上,剎那間,她頭髮絲和衣裳乃至全身都是洗不乾淨的黃色果汁……

  前面才答應說「謹遵師父教誨」,這才隔了多久。

  湛寂見狀,深深閉了下眼,很久才說出那句,「知道了。」

  路瓊之翹首道:「我怎麼,怎麼感覺你這句話裡帶刀子。人家好歹也是個美嬌娥,你可不能沒心沒肺拿她當男子養。」

  「恕難從命!」那廂簡潔明了一口回絕。

  這廂本欲再勸上兩句,又怕他把人還給他,一溜煙兒跑了。

  走前路瓊之低聲提醒,「宋太后和長公主過些時日會來寺里祈福,萬事當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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