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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令德靜靜地看著她:「你今日來找我, 想必也已經知道,如果我當天把你送下山, 你恐怕必死無疑。」

  曹嵐死了,對當時要逼出天師真面目的嚴監御史和李郡尉來說, 顯然更好。她留曹嵐住到痊癒,也是想給嚴監御史一個信號。她並非不在乎曹嵐的命。但儘管如此,她也沒想到曹嵐居然還能爭取到去曹皇后身邊的機會, 這讓蘇令德對曹嵐刮目相看。

  曹嵐喃喃地道:「是啊。口口聲聲說著為我好的人,把匕首插進了我的小腹。而討厭我的人,卻把我救了下來。」

  「我救你只是因為你是個人,而且罪不該死,換個人我也會救。」蘇令德看著曹嵐,淡淡地道:「我求的是我自己問心無愧,你不用對我救過你這麼糾結。」

  曹嵐抬頭看著蘇令德,她的目光怔忡,裡面蒙著灰色的霧。

  曹嵐知道,蘇令德不會對她說更多勸慰的話,也不會對她說褚如「好好活下去吧」這樣鼓勵的話。她們說到底,互相討厭。

  可曹嵐從蘇令德的言行舉止里,明了了蘇令德的態度。

  哪怕蘇令德不喜歡她,蘇令德也希望她能活著,好好地活著。

  曹嵐在自己的袖子裡緊緊地扣緊了藏著的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她本來已經把盒子放在了掌心,準備最後送給蘇令德。

  但她沒有把盒子拿出來,而是藏得更深了些。

  曹嵐的聲音發緊,細弱蚊吶卻也清晰可聞。

  她說:「好。」

  *

  曹嵐悄無聲息地從望春樓溜走。她拐進巷子,如釋重負地撩開馬車簾。然而,在看清馬車裡坐著的人那一瞬,曹嵐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嚴監御史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還在慢悠悠地品著一盞茶:「攝政王的信你都給潿洲王妃了?那你阿兄珍藏的盒子,你給潿洲王妃了嗎?」

  「是、是……你……」曹嵐的牙關冷得打顫,她腿腳發軟,幾乎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怎麼就這麼蠢,為什麼沒有想過她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拿到這些東西,為什麼沒有想過她能輕易地從家中偷偷溜出來!

  然而,嚴監御史不容她抗拒,讓兩個嬤嬤直接把她拖上了馬車。

  嬤嬤們仔細地搜查了曹嵐的衣服,把盒子掏了出來。

  嚴監御史皺緊了眉頭:「廢物!你怎麼沒把盒子交給她!?」

  曹嵐伸手指著盒子,她的手腳都在發顫,但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牙縫間擠出兩個字來:「給了……」

  嚴監御史橫掃了她一眼,「啪」地打開了盒子。

  盒子裡空無一物。

  嚴監御史緩緩地鬆了一口氣,他唇邊掛起譏笑:「毀了?毀了更好。只要潿洲王妃看到了,那就一切都好。」

  「這家哪,從來都是先從家裡亂起來的。本官倒是要瞧瞧,潿洲王妃要是起了二心,潿洲王又要如何是好。」嚴監御史把杯蓋輕輕地擦過杯盞,那瓷器的聲音本該清脆悅耳,但此時卻刺耳得讓曹嵐震耳欲聾。

  曹嵐在袖子裡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她的指縫間,還殘留著枯葉的碎屑。

  曹峻放在暗格中的東西,是一片枯葉。

  她知道,那是他從前遇到過的一個少女,他從少女那兒學會了吹葉。

  她和曹峻曾經為了她想給玄時舒當妾發生過激烈的爭吵,在那一次爭吵里,她窺探到了嫡兄的秘密。

  曹峻一直不成親是因為他有喜歡的人了,那個喜歡的人,或許就是蘇令德。

  曹嵐今日是想把這個盒子交給蘇令德的,她懷著惡意地希望蘇令德知道,阿兄已死,可阿兄曾經喜歡了她那麼久,她希望蘇令德能嘗到哪怕一點痛苦和遺憾也好。

  可是到了最後,她選擇了放棄。

  曹嵐身體緊繃地坐在馬車裡,她仍舊沒明白攝政王的信會有什麼影響,但她暗自祈禱著,不論是什麼影響,希望都不要如嚴監御史所願。

  *

  等曹嵐走後,蘇令德才開始仔細地看攝政王寫給曹為刀舊年的書信。

  她很快就意識到,為什麼這些書信會被特意放在曹夫人被封存的舊居里——因為這些書信討論的只有一個話題,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蘇令德在看完所有的信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也明白了為什麼曹嵐會覺得這些信會對他們有幫助——因為信里,提到了攝政王兒子的一個顯著的特徵。

  他有一個劍形的胎記。

  攝政王非常驕傲地在信中說「此乃天賜」,他對他兒子的劍術非常自信。

  但也只有這一句話,甚至不知道這個胎記在何處。而且,大概是出於保護的目的,攝政王並未更多地提及孩子具體的信息。

  蘇令德眉頭緊鎖,她不知道這些信件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對於曹嵐居然能輕易地拿出這些信件來,也十分懷疑。

  在她沉思之時,玄靖寧悄悄地打開了內間的房門,露出了毛茸茸的腦袋來:「母妃,你要忙的話,我們回去嗎?」

  他並聽不清蘇令德和曹嵐的對話,他只是在內間等了很久也沒見蘇令德叫他。

  「抱歉。」蘇令德輕輕地吐了一口濁氣:「我們可能要先回去了。」

  *

  蘇令德比原計劃早了很多回到臨仙山府,她因為心裡有事,所以腳程很快,一路直奔他們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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