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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夫看到蘇令德顯然很是驚愕,他連忙低下頭,輕聲跟馬車裡的主人稟告了幾句。蘇令德是潿洲王妃,就算車內是公主,也得下車來跟她見禮。沒一會兒,蘇令德就看到馬車裡的主人走了出來。

  蘇令德輕輕地嘆了口氣——這輛馬車的主人,正是魏薇池。

  幾日不見,魏薇池已經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素白的孝服空蕩蕩地掛在她身上,如千斤之重壓在她的孱弱的肩頭。她低著頭,邁步緩慢而又沉重。

  蘇令德不喜歡魏薇池,可也不忍見一個韶華少女蹉跎至此。她不知道魏薇池該以何種心情面對自己,不勝唏噓地搖了搖頭,反身走回了馬車:「不用她來見禮了。」

  蘇令德坐在馬車裡,撩開車簾。白芨正彬彬有禮地向魏薇池傳達蘇令德的意思,魏薇池垂首側耳聽罷,驀地抬起頭來,看向蘇令德。她們的視線在空中短暫地交匯,魏薇池又很快地低下頭去。

  守宮禁的小常侍還湊到她跟前來獻殷勤:「王妃,要不要奴才著人把礙你眼的馬車往遠了打發?」

  蘇令德瞥他一眼,半笑半罵地道:「我瞧著,你好像比那馬車還礙眼些。」

  小常侍臉色忽紅忽白,但見蘇令德不像很生氣,他連忙佯裝給了自己兩巴掌:「奴才糊塗。王爺許是能在午膳時分就回府。要是王妃久等,奴才給您備著午膳,您要什麼儘管吩咐。」

  蘇令德隨口應下,就見緊閉的朱雀門緩緩而開。蘇令德眼前一亮,連忙提著裙子走下馬車。

  可穿過朱門的青衣少年,卻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蘇令德見來者是曹峻,心裡大失所望。不過,她對曹峻印象不錯,也笑著朝曹峻福了一福。

  但曹峻顯然沒有偶遇的喜悅,他眉頭緊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

  蘇令德敏銳地跟著他的視線看去——跟在曹峻身後的,居然是本該在詔獄的魏大老爺魏升登!

  第17章 隱醋  「王妃,你要當娘了。」

  魏升登本該在詔獄受罪,可他此時身上穿著的青色長袍,隨著他的走動,還能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地浮現出暗紋來。他的臉色,竟然比魏薇池還要紅潤。

  魏升登也認出了蘇令德,他故意越過曹峻,走向蘇令德,眼神陰沉地嗤笑了一聲:「王妃,別來無恙啊。」

  他的目光像一條吐信的毒蛇,冷意瞬間攀上她的脊椎。驕陽似火,她卻無端地覺得寒氣自腳底而起。

  然而,下一瞬魏升登就一聲痛呼,「噗通」一聲跪在了蘇令德的面前。

  蘇令德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魏大老爺倒也不必行此大禮。」她話音一轉,十分溫柔親切地道:「畢竟,您不是跟您家門口那對石獅子一樣無辜麼?」

  魏升登正揉著自己莫名被打的膝蓋,乍一聽到蘇令德的話,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些不怕死的賤民從魏開樺頭七鬧到末七的事。他臉色鐵青,怒目圓視:「你——」

  「看來,魏大老爺在詔獄住得挺舒服啊。」玄時舒譏諷的聲音從朱門後傳來。

  曹峻在魏升登開口時,就已側身擋在了蘇令德和魏升登中間,但此時,蘇令德高興地繞開了他的保護,提著裙子,向朱雀門奔去。

  曹峻看著她的背影,緋裙翩飛,像把雲霞縫在了錦緞上。

  「王爺!」蘇令德高高興興地跑到玄時舒身邊去,親自去推他的輪椅。她的聲音若春鶯,叫人聽了就歡喜。但曹峻卻聞聲垂首,伸手拉了魏大老爺一把:「魏大老爺,魏姑娘還在等著您呢。」

  魏升登嫉恨地扭頭盯著蘇令德和玄時舒,可他對曹峻頗為忌憚,也不敢停留,甩袖而去。他走近馬車時,還怒火中燒地踹了扶他的車夫一腳。

  曹峻在原地等著蘇令德推著玄時舒過來,他看著蘇令德的笑顏,鬼使神差地道:「皇上會審,大長公主年邁,於國有功。而魏大老爺是大長公主唯一的子嗣,膝下尚無嫡子,故而赦魏大老爺死罪,代以抄家沒產。」

  玄時舒唇邊本勾著淡淡的弧度,聽完曹峻的話,他眸中利光一閃,抿著薄唇,意味深長地看著曹峻。

  蘇令德在心底悄悄地嘆了口氣。這就是應天城,抄家沒產之後,魏升登還能穿繡暗紋的金貴長袍,還能試圖在她這個苦主面前,耀武揚威。他們跟大長公主這一仗,看起來是輸得徹徹底底。

  她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囂張的魏開樺、發瘋的魏范氏、跪逼的大長公主、出獄的魏升登——這一家人仿佛都沒有把皇權放在眼裡。究竟是他們太蠢,還是他們已經勢大到,能逼得皇上和太后低頭忍讓?

  但結果已定,被困在其中自怨自艾又有什麼意義?

  「聖心獨斷,我等謹遵聖意。」蘇令德大氣地一揮手,然後俯首對玄時舒親昵地道:「白芷在家準備餡料,我親自包餛飩,慶祝你回家!」

  玄時舒莞爾,他捏了捏蘇令德搭在輪椅上的手,溫柔似水:「好,我們回家。」

  蘇令德還不習慣他這麼親昵的觸碰,她覺得有些癢,下意識地把手抽了回去,順勢將垂落的髮絲別至耳後。

  玄時舒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抿著唇,臉色有點黑。

  曹峻倏爾一笑,朝蘇令德和玄時舒一拱手,對蘇令德落落大方地道:「王妃比在下心寬。」他又看向玄時舒,目光一如端陽宴相見時的親切:「阿舒,我只能在應天城再待一個月,今日可能去府上討要一碗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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