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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不過一捧灰,可活著,活著就有日復一日被慾念和他人折磨的煎熬,林貴妃從唾手可得一夕跌落,就像將一塊金子從極度愛財之人手上拿走,可令其癲狂發瘋。

  最可怕的是,林貴妃身上的養身丸功效結束了,那趴在裕成帝身上發泄啃咬的人,皮膚下垂得厲害,整個眼眶都垂了下來,雙眼發黃渾濁,面目猙獰,頭髮灰白。

  「你這老狗,本宮伺候你這麼多年,最後你就給我這個回報!還我兒子!我兒子才是皇帝,我才是太后!」

  裕成帝被生生咬下了一塊胳膊上的肉,痛得渾身打擺子,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用斜眉歪眼憤恨地看著身邊的癲狂女人,嘴裡嗚嗚不已。

  他的真愛,成了他的報應。

  只看過這一眼,趙太后便靜靜離去了,她沒露出半絲笑意,只在幽思間,憶起了自己和裕成帝的相識,相伴,相惡,相殺。

  歲月沉沉,他們不過一場錯付。

  而春福卻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別人只看見新帝如何手段高明,朝政上下一派春和景明,卻不知道這人整夜整夜的無法入睡,總是看著宮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

  再這樣下去,熬幹了自己只是遲早的事情。

  空寂的皇帝寢殿內,春福看著那人披著一件銀紋玄袍,又一次因無法入睡枯坐在殿中,就要到初冬了,夜裡已經染了寒霜,線香裊裊燃著,那股冷香卻讓殿中的空寂更添了一點死靜。

  春福仿佛又一次看見那落入泥沼中,等待著某種最終宣判的李縝,心底竟不由自主地生了一點怨氣出來。

  戚嬤嬤何必如此,陪伴陛下不好麼?

  將太子扶上那權力巔峰,卻又轉瞬將人扔在那兒,任其在高處孤寒獨謀。

  李縝靜靜地看著殿門的方向,直到一縷極淡的沉水香,被風吹進殿內,於其鼻尖繞過。

  春福見陛下唰地站起身來,還因為對方終於累了,準備去睡會,卻見一抹熟悉的白色從殿門處,越過門檻,輕盈地跳了進來。

  「陛下愈發出息了,學會了痴字當頭,自個兒為難自個兒!」

  春福認得這聲音,是戚嬤嬤無疑,心中一喜,卻見那聲音的主人踏了一隻秀氣的絹鞋進來,生了一點靡靡。

  接著,春福就見一個比阿璃更為昳麗清幽的女子不緊不慢,如同逛自家花園一般走了進來。

  月白的素服,有些風塵僕僕,在初冬深月下,似仙似幻,仿若蓬萊客,訪人間紅塵浮華。

  玄袍上的銀紋一閃,男子疾跨幾步,毫不猶豫,生怕面前的人是幻影,一把抱得死緊,連一絲縫隙也不願留。

  雲悠心知對方會有這反應,心中好笑,又有些心疼,反手抱住對方,將自己放軟,依進對方懷裡。

  「我回來了,你要好好休息,好好用膳!」

  隨著這句話,雲悠覺得身上一重,竟是李縝整個人放鬆下來,即刻昏睡了過去,手卻還死死抱著。

  「幫我把你主子扛回床上去。」

  雲悠失笑,對著春福極為順口地吩咐,春福一愣,心中想不來這人是誰,只覺得言語間很想戚嬤嬤,聽見對方的吩咐,下意識點頭應了。

  沒過多久,春福就覺得,誰再說他沒有眼見力,他就跟誰急!

  翌日破曉時分,李縝從自律的上朝作息中醒來,有些恍惚,他已經多日沒怎麼睡了,昨日大約到了極限,昏了過去。

  今日便要重定賦稅梯制,他心中所想,是分層徵稅,擁有的田地越多,往上征賦就越嚴苛,以此扼制土地私有,中央集權,以賦稅控制大周土地。

  若是名下無地者,開墾新田,那不光免徵賦稅一年,還當給予農種農具的獎勵。

  關於這些,還應加以探討...

  腦子裡想著這些,李縝支起身,白色的雪綢微敞,一雙手突兀又自然而然地從後方伸過來,抱住了男子的窄腰。

  旋即,一具溫熱的身子主動覆上來,如已經放下所有戒備的貓兒,無意識地展示著自己的信任,臉頰貼上男子的腰側,迷迷糊糊地蹭了蹭。

  「幾時了?」

  李縝猛地回過頭,入眼的景色讓他喉間一窒,喜悅如同沙漠中湧出的泉眼,很快就生出一片茵茵綠洲。

  女子只著了一件男子綢衫,瞧著像是宮中尋不見女子衣裳,便拿了一件他的綢衫,那綢子是貢品天絲,入水般沿著女子纖盈的腰身勾勒下來,只在胸襟處留了一處春色,得以隱隱窺見半邊雪玉峰。

  悠悠沉水香瀰漫在床榻幔帳中,仿若一隻仙精,自己鑽進了男子的領地。

  「雲悠!」

  李縝翻身將還迷糊著的人兒擁入懷中,這才想起昨晚的所見。

  他的貓兒,回來陪他了。

  綿綿密密的吻落在女子臉頰,脖間,又要一路向下,帶著繾綣的感嘆,和隱匿在溫柔後的痴狂。

  他用了許多許多方式,來抓住眼前的人,後來才發現,對方是一隻貓兒,他越是逼緊,越是想為對方套上枷鎖,對方便越會逃離。

  這一次,是他賭贏了。

  雲悠被吻得有些煩,一巴掌拍在對方臉上,連聲催促對方起身。

  男子低低笑起來,嗓音里還帶著得償所願的纏綿繾綣,遂了對方的願,起身上朝。

  他是帝王,不能拋下他身後的所有人,去追逐一個女子,只好賭一次,賭他的貓兒會自己回來,親自成全他的江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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