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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歸目光一閃,忽然頓在某處。

  他將手中的銀槍別到身後,踩著滿地的散泥走近了,蹲了下去。

  高沉賢和林洇先是莫名其妙,隨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瞧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了一些端倪。

  糧車都是統一制式,車轍大小一致,兩側寬約四尺。

  旁邊的車泥印都是如此的尺寸,唯獨這個印跡,兩側寬只有三尺左右,且馬蹄印距離車轍的距離也不對勁。

  這,似乎是輛馬車?

  可適才並無馬車在場,唐玉雖然是文官,也是騎馬來的。

  高沉賢和林洇俱是面面相覷。

  蕭歸忽然起身,抬眼看向高沉賢,從腰間抽出了一塊令牌,「方才唐大人說,他之所以能及時來救援,是收到了穆守尉的書信。據說穆守尉與高將軍是舊相識,因察覺到大軍出事了,這才用了你的令牌向唐大人申請調兵。如今,唐大人讓朕物歸原主。」

  高沉賢愣了片刻。

  令牌?

  他剛剛在清點戰場,沒有聽說這一回事。

  登下心裡狂跳,穆守尉算是他的下屬之一,他很清楚。

  可他的令牌只給過丞相一人。

  難道今日之事,是丞相?

  高沉賢何等敏銳,登時明白過來丞相是不像暴露自己,故而假借他人之名。

  蕭歸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不動聲色。

  「皇上,這確實是臣給予穆守尉的,方便他行事。」

  周遭靜謐了片刻。

  蕭歸看了他許久,才將令牌遞給他,狀似無意地提醒:「軍中令牌非比尋常,高將軍還是妥善保管為好。」

  高沉賢心下一松,接了過來,「是。」

  蕭歸不再看他,抬腳走向岔路口,三兩步跨上一塊突出的岩石,負手望著龍矢關的方向。

  「休養三日後,在龍矢關與北燕決戰。」

  高沉賢和林洇對視一眼,俱是反對。

  「如今我軍糧草後續乏力,決戰恐怕會讓我軍陷入被動的局面,若能速戰速決最好,一旦戰事膠著不下,我們極有可能再次被困。」

  「末將以為,先後撤四十里,等待糧草調集補給,糧草充裕了,再一舉攻入龍矢關。」

  ……

  二人口乾舌燥地勸諫了一番,蕭歸神色始終淡淡。

  最終等他們說完了,才說了一句,「朕意已決,不必再議。」

  高沉賢:「……」

  林洇:「……」

  ·

  溫無玦從前線下來後,連續高燒數日,纏綿病榻。

  喝了藥退了燒,又開始咳嗽,經常咳得滿臉通紅,喉頭腥甜,用潔白的手帕捂住,有微紅的幾縷血絲。

  他清醒後靠著榻上的枕頭,目光落在窗外。

  溫伯知曉他不喜歡屋裡都是密閉的,便讓人做了茜紗罩在窗上,遮風的同時,還可以看到院中草木。

  溫無玦喝了藥,神思恍惚,有種怏怏的情緒浮了上來。

  他從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再次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他有些厭乏了。

  人間諸景獨好,卻跟他這副病骨無緣。

  他嘆了口氣,微微闔上眼睛,眼角一滴眼淚無聲無息地劃下,沒入濃黑的鬢髮中,倏地不見。

  這時,外面一陣喧鬧之聲。

  他撐起身,想問怎麼回事,喉嚨卻干啞無聲。

  過了一會兒,溫伯似乎是將人趕走了,這才走了進來,手裡端著炭簍子,添了炭火。

  溫無玦勉力撕出一點聲音,「是、誰?」

  「公子好好養病,別的事就別管了。」

  溫伯這次絲毫不跟他客氣了,把外面的消息擋得嚴嚴實實,只讓他好好保養身體。

  他苦笑著央求道:「讓他進來吧。」

  溫伯把眼睛一瞪,「你!你的身體還要不要了?」

  「溫伯該知道、咳咳……你不說,我更擔心。」

  溫伯:「……」

  末了,一個渾身裹著細雪的人兒走了進來。

  赫然是高沉賢。

  「丞相!」

  高沉賢瞧見眼前蒼白瘦弱的人,微微震驚,「您怎麼?病得這麼重了?」

  溫無玦擺擺手,「快好了。你來,是有什麼事?」

  「末將……」他忽然不忍心開口了,丞相如今都病成這樣了,還要讓他操心嗎?

  「說罷。」溫無玦強撐著坐起來。

  高沉賢嘆了口氣,「皇上決心要與北燕在龍矢關決戰,末將等人都紛紛勸阻,奈何皇上聽不進去。可若是決戰,最重要的便是糧草問題,末將無法,只好來求助丞相。」

  溫無玦當即明白了過來,卻無奈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也沒辦法。」

  他想了想道:「為今之計,只能是後撤幾十里,等待調集糧草。」

  「林洇也是這般勸說的,奈何皇上不聽。」

  溫無玦:「……」

  蕭歸難道會看不清楚局勢麼?

  乘勝追擊固然好,可風險也大,北燕經此大敗,一群哀兵,若是破釜沉舟,決一死戰,也不是不可能把他們拖到糧食殆盡,那時就連撤軍都難了。

  溫無玦:「皇上聽不進,你等可以先斬後奏。你們是決策層,都是連你們都不敢做主了,那底下的士兵還有什麼指望?」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高沉賢。

  高沉賢一點就透,當即明白過來,他和林洇率領的兵馬也不少了,他們一旦撤了,皇上不撤也得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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