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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妨,人帶來了嘛?」

  「帶來了,在外面呢。」

  溫無玦點頭,「帶進來。」

  劉宣昨日被蕭歸虐得渾身狼狽,上下都是傷痕。但是經過清洗,此刻看上去,也還算是整潔。唯獨臉頰兩側長長的鞭痕抽得皮膚綻開,無法掩飾。

  太學生們但見了自己的先生,都有些激動起來。

  溫無玦抬了抬手,制止他們。

  「我知道,你們當中很多人,都以為你們的祭酒大人,是被陷害的。可事實真的像你們想的那樣嗎?」

  劉宣被大理寺的人一把推出,跪在地上。

  「劉大人,那些死在空山上的太學生,是怎麼回事?郭大人一案,又是怎麼回事?你來說吧。」

  眾太學生皆是面面相覷,目光疑惑地看向那個跪在地上的人。

  他們最敬佩的祭酒大人。

  先帝曾經下旨,不許朝臣與太學生私下來往,是為了防止太學生過早地攀附權貴,結黨營私。

  因此,在太學讀書數年,太學生接觸的朝臣其實不多,最高的官員也就是太學祭酒。

  消息的閉塞,盲目的信任,且在劉宣有意地將野心和手段都包裹在所謂的清正廉直、為國為民的外衣之下,太學生對他的盲目敬佩也就不難理解了。

  劉宣低著頭,垂在兩側的雙手緩緩握緊。

  只要留得一條命在,失去這些太學生的信任又如何,他一定能東山再起。

  過了半晌,久到蕭歸都不耐煩了,起身踹了他一腳。

  「敢做怎麼不敢說?」

  劉宣被他踹倒,微微閉上眼睛,聲音沒有起伏地開口:「空山上的太學生是我殺的,郭璇之大人之死,是我挑撥離間。」

  「什麼?」

  此話一出,一眾太學生俱是震驚不已,不敢置信。

  雖然此前大理寺已經通報過案情結果,但他們從來沒有信任過。

  「祭酒大人,你是不是被他們逼著說了?」

  「肯定是!你們看祭酒臉上的傷痕。」

  「太過分了!」

  大理寺少卿簡直要氣炸,這群沒腦子的蠢貨!

  他讓人拿出了劉宣的佩劍,目光在下面巡視了一番。

  「根據仵作的勘驗,幾個太學生屍體上的劍痕,都跟這把長劍相吻合,而這把劍,想來你們都是認得的。」

  一個大膽的太學生上前一瞧,陡然心驚。

  「如果這樣你們還不信任,屍體目前還停在大理寺,你們可以前去查看。」

  大理寺少卿言之鑿鑿,不似作偽,且證據確鑿。

  周遭死寂一般,眾人都不敢相信。

  過了好久,終於有人驀地站起來,滿眼通紅,手顫抖地指著劉宣。

  「祭酒,你居然殺了潘寧,他對你可是言聽計從,恭恭敬敬的呀!從來都沒有違逆過你,你竟然!」

  潘寧是死去的太學生之一。

  「原來你一直都是在騙我們的!」

  「你滿口家國天下,原來都是幌子!」

  「可惡!你怎麼不自己去死?」

  ……

  發瘋的太學生群起而攻之,場面差點控制不住。

  蕭歸護著溫無玦往後了好幾步,喝道:「禁軍呢?」

  許鼎待命許久,一聽喝聲,當即帶領禁軍奪門而入,迅速將太學生們控制住了。

  大理寺的官員把那個被踢打得頭髮凌亂,衣衫破敗的罪犯搶了出來。

  溫無玦面對著一眾情緒高漲的太學生,揚聲道:「劉宣一事,自有國法處置。今後,太學不得再私下聚眾鬧事!你們道聽途說,沒有證據,私下綁架打人,目無王法。不要以為小打小鬧出不了事,更不要以為法不責眾,昨夜打死薛大人家僕的太學生,已經鎖拿下獄,殺人償命,自古如此。你們想想你們的家人,你們離鄉背井是為了光宗耀祖,還是為了客死異鄉?」

  他說得有些心緒難平,忍不住咳嗽起來。

  蕭歸悄無聲息地伸手在他背後拍了拍,冷著聲音替他說了下去,「今日的事,望各位好自為之,朝廷可不是養著你們鬧事的!」

  說罷,他揮了揮手,示意大理寺將劉宣押解帶走。

  出了太學,劉宣被戴上枷鎖,腳纏鐵鏈。

  經過溫無玦身旁時,輕聲說了句,「丞相可莫要忘了。」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請示如何處決此人。

  溫無玦睨了劉宣一眼,發覺他正笑看著自己。

  他也笑了笑,目光落在劉宣身上,話卻對著大理寺卿說:「殺人償命,該怎麼判,大人不知道嗎?」

  劉宣臉上的笑意頓住,猙獰爬了上來,激動得要撲上前來,被蕭歸一腳踹翻。

  「你就不怕你的……」

  溫無玦霍然打斷他,「帶走!」

  劉宣的話被堵在了喉嚨里,左右的禁軍揍得他鼻歪臉腫,「老實點!」

  囚車漸漸遠去,蕭歸的目光一點點收回。

  心裡湧上怪異,低頭看了他相父一眼,但見他神色平靜得,不像話。

  二人一道兒回了丞相府中,溫伯居然燒了一個火盆放在門口。

  「去去晦氣!邪祟退避!這個劉宣太晦氣了,現在終於要死了,丞相今後一定不會再遇到這種小人了!」

  溫無玦哭笑不得,又推脫不得了,一說就要被溫伯一頓耳提面命。

  他只好提了衣袍,小心翼翼地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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