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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歸冷笑道:「你要是貪生怕死就早點滾,大梁的軍隊少了你還不行了?」
「皇上要這麼說在下也沒法,但這些日子,哪場戰爭我們沒有沖在最前面?說我們貪生怕死,簡直是侮辱了我們西北男兒。」
溫無玦擺擺手,制止了二人繼續掐架。
「不要吵了,還嫌不夠亂嗎?」
眾人都看向溫無玦,等著他做個決斷。
片刻後,溫無玦緩緩而堅定地道:「撤軍吧。」
蕭歸:「……」
眾人:「……」
蕭歸擰著眉頭,審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從他相父身上來回刮著。
他相父腦子突然進水了?
為什麼現在這麼聽這個叫做耶齊的小騷達子的話?
眾人也十分可惜。
「丞相,皇上剛剛說的主意也未必不可一試呀,就這麼退了太可惜了。」
「是啊,大軍北伐一次不容易,來來回回白費了好多糧食。」
溫無玦嘆了口氣,神色間隱有疲憊,道:「我何嘗不知道北伐不易,損兵折將,消耗糧食。但如今敵軍巨弩當前,我們束手無策,這時候不撤軍,再過半個月,大雪就要封山了。」
蕭歸見不得他面有憂色,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便又道:「朕說了,巨弩的事,交給朕。」
「臣也說了,這個方法太冒險了,稍有不慎,全軍都要埋葬在城中。」
蕭歸簡直要跳腳了!
哪裡冒險了?!
他一通火氣又不想對溫無玦發,氣得自己難受,當即撂下一切,摔了帳門,外面散氣去了。
餘下眾人俱是面面相覷。
溫無玦擺擺手,面容上的倦色顯得老氣橫秋,「你們都下去了吧,打點一下,下午拔寨撤軍。」
歷經一個月的北伐,沒有一點收穫,反而還要撤軍。
很多年輕氣盛的士兵正指望著建功立業,如今無功而返,軍中自然一片低迷。
溫無玦同耶齊一道兒站在高高的山丘上,俯瞰著底下的士兵們開始拔除軍帳,收起兵器,營與營之間各忙各的,一時雜亂無章。
耶齊見他神色鬱郁,便說了幾句俏皮話,逗得他微微一笑。
蕭歸正兀自檢視著兵馬折損情況,驀地一抬頭,就瞧見東邊一座小山丘上,他相父正跟耶齊相談甚歡。
他滿心戾氣頓時又浮起來了。
這時,一個士兵過來稟報,「皇上,所有戰損已經清點完畢,受傷的馬匹也已經交給後勤運走了。」
蕭歸沒回話,只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讓他滾蛋。
誰知這個士兵很乖覺,見他望著溫無玦與耶齊的方向,神色不佳,便猜出了些。
他輕聲道:「末將聽說皇上提出來的攻城的法子,被丞相給否決了,卻採納了耶齊的退兵之策。」
蕭歸抿著嘴唇,沒說話。
連一個不起眼的小兵都知道這些事了,想必眾人都在私下議論吧。
議論什麼呢?
蕭歸煩悶中有有點不解好奇,便沒有趕他走,默認他說下去。
小兵也是大膽,想著要抓住這個跟皇上親近的機會。
「末將覺得,皇上未免也過於相信丞相了。雖然丞相大人的耿耿忠心不容置疑,但如今他身邊有一個那麼不陰不陽的人,便讓人心驚。萬一……」
小兵抬了抬眼皮,見蕭歸神色沒有動怒的徵兆,這才繼續說,「萬一丞相被他蠱惑了,對這個胡虜賊子言聽計從,那麼我們大梁不是危險了嗎?」
蕭歸微微蹙眉,「你們私下就是這麼議論的?」
小兵忙搖頭道:「我們私下不敢議論皇上與丞相,這只是末將自己的想法。再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萬一丞相被他蠱惑得暈頭轉向,舉兵謀反的話……」
後面的話,小兵點到即止。
蕭歸默了片刻,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末將單玉。」
小兵心中大喜,忙報上自己的名字。
誰知蕭歸下一句讓人傻眼了,「去領五十軍棍。」
小兵:「……」
蕭歸這才回過頭來,滿臉布滿寒霜,居高臨下地冷冷道:「污衊丞相,誅殺九族都不為過,滾下去。」
小兵臉色刷白,幾乎沒有一點血色,腿腳都軟了,連滾帶爬地下去了。
可蕭歸的臉色沒有半點好轉,反而更沉了。
他看到他相父的手正捏在耶齊手中。
蕭歸反應過來之前,整個人已經像只憤怒的獅子一樣衝出去了。
耶齊扶著溫無玦下了山丘,轉入軍帳中。
溫無玦大約是連續幾日高強度工作,感覺自己都被掏空了,剛在山丘上站得久了,覺得眼前一陣陣冒黑。
耶齊扶著他躺下,但見他身著深袍,面色蒼白,卻有種孱弱美麗的單薄,不由得很是心動。
他小心翼翼地幫他脫下靴子。
溫無玦察覺到了,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來。」
他還沒坐起身來,便被耶齊按住了肩膀,他笑得很曖.昧,「這種事,屬下來就行了。」
這時,帳簾忽然一晃,一個高大的人影進來。
「你們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冰寒極了,臉色更是難看。
話一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似乎是在「捉姦」?
耶齊也是一愣,這話的味兒怎麼不太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