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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騎射

  禁軍自先帝設定以來,便屬於特訓的精銳,能夠從每組中拔眾而出,自身素質便已經十分優秀。因此,在這些人的選拔中,溫無玦不再拘泥於最終在武力上的勝負。

  他凝神看著擂台上兩兩比拼的少年,台下沒有進入最后角逐的其餘禁軍們三五成群,坐在地上,時不時爆發出喝彩聲。

  溫無玦不置可否,只留心觀察著。

  比拼結束後,許鼎放下茶盅,問道:「丞相認為哪個小子可以勝任?」

  看著不遠處站成一排的十個人,溫無玦沉吟了片刻,手指指向其中一個。

  「左起第三個,叫什麼名字?」

  許鼎驀地一愣,有些詫異,隨即揮揮手,「沉賢,過來。」

  被喚作沉賢的少年遲滯了一下,明顯有些不可置信,但仍抬腳走了過來。

  「卑職高沉賢,見過丞相。」

  沉沉靜靜的少年,外表斯文俊秀,論武力,並不是這些人中最優秀的,但論靈活奇巧,他是最會變通的一個。

  且難得的是,他心態很穩,哪怕是被對手壓制,處於下風,仍然從容不燥,往往看準時機,一著得手。

  溫無玦溫聲問道:「可知你們此次比拼的目的是什麼?」

  「知道,選拔押糧官。」高沉賢不卑不亢地答道。

  「如果讓你押運本次南疆的糧草,立下軍令狀,若無法完成押糧任務,則斬立決。你願意嗎?」

  溫無玦觀察著他臉上的神色,只要他露出一點怯色,就不再考慮此人。

  許鼎在一旁不置可否,從未聽過押運糧草還要立下軍令狀的。

  只見高沉賢退後一步,拱手道:「卑職在,糧在。」

  溫無玦忍不住撫掌,笑道:「好,軍令狀來。」

  文書將軍令狀送了上來,高沉賢面不改色地提筆簽下自己的名字,蓋上手印。

  對他來說,等待了那麼久,終於有個可以一展抱負的機會了,哪怕賭上性命又如何?

  許鼎從來沒有與溫無玦幾乎共事過,只知道他頗受先帝器重,而後又兼輔佐皇帝之責,對他的才能只聽說,不曾親眼見過。

  今日看來,他確實不簡單,至少在看人方面的眼光夠毒辣。

  高沉賢是他一直看好的後起之秀,有心打壓歷練他,還想著讓蒙塵的明珠能夠好好韜光養晦,不曾想這麼快就被人發掘了。

  他剛想說什麼,驀地,長空傳來一聲驚啼,幾個人抬頭朝上看去,便見一隻中箭的猛禽直衝而下,帶血的箭頭猛地插.入土中,尾部的白羽翎猶然震動不已,可見力道之大。

  更令人心驚的是,這是寒冬里極少見的灰隼,灰隼身體短小,性情兇猛,反應迅捷,飛翔速度極快,很難射獵。

  溫無玦笑道:「許統領是在練兵麼?射箭這人一定臂力驚人,眼力絕佳,倒是想好好認識一下這位小將。」

  許鼎微愣了一下,他今天讓大家休沐,沒有練兵。

  隨即他站起身來,「丞相稍坐,末將去看看。」

  溫無玦擺擺手,「好,我也正要跟沉賢談談運糧之事。」

  許鼎穿過一片禁軍營大帳,還沒走出百來步,便見一隊人馬從茂林中疾馳而出。

  為首的少年鮮衣怒馬,肩後弓箭寒光凜凜,意氣飛揚。

  只聽他朗聲笑道:「許統領,朕今日終於獵到灰隼了!」

  許鼎在原地站定,拱手笑道:「恭喜皇上。」

  驀地,蕭歸揮手一扔,幾枚兩指粗細、看不清是什麼的東西凌空而來,許鼎忙伸手截住一個,「這是什麼?」

  「野山參。」

  蕭歸來到許鼎跟前,一拉韁繩勒住了馬,利落地翻身下來。

  「瞧著根底應該有上百年了,拿回去給老夫人補身體吧。」

  許鼎伸手抹去包裹的泥土,露出一截雪白的參體,上邊的紋路極深,且在頂部有一塊小小的疙瘩,民間一般稱為是「珍珠頂」,果然是上等的野山參。

  許鼎笑道:「皇上上次摘野山參的事,跟丞相解釋了吧?」

  蕭歸摩挲著雪駒髯毛的手一頓,驀地想起他之前把挖來的野山參讓太醫院清洗後製成參藥,賞給溫無玦,卻被他疾言厲色地訓斥「這般搜刮民脂民膏、非明君所為」一事。

  他臉色一沉,「朕是皇帝,憑什麼跟一個臣子解釋?」

  許鼎見他眉目之間難掩郁色,深知他與溫無玦之間的齟齬,便只好避而不談了。

  「皇上的野山參是在龍潭域中挖的吧?深冬將至,皇上不宜再進去了。」

  所謂龍潭域,是山後的一片茂林中最深處的地方,匯聚猛獸毒蛇,且煙瘴重重,容易中毒以及迷失方向,因此這裡一直無人踏足,也成了頤養天材靈物的絕佳地方,其中不乏像野山參、靈芝這樣的名貴藥材原料。

  臨近深冬,煙瘴更為濃郁,事故頻發,即便是些唯利是圖的商人也不敢冒著危險輕易踏入。

  蕭歸咧嘴一笑,「什麼龍潭虎穴,朕從不相信這種屁話。」

  許鼎卻一臉不苟同,「皇上是天下之主,當以安危為重。」

  蕭歸擺擺手,「你該不會要學那張死人臉……」

  他驀地一頓,腦中浮現他冷冽輕慢的笑意,生生截住了臨到嘴邊的話,半晌悶悶道:「跟那姓溫的一樣嘮叨朕?」

  許鼎一愣,只好道:「丞相是個清正之臣,他是為了皇上好,末將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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