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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映清也在看朝顏,看著這個自己認識了兩年的朋友。

  朝顏眸中染上笑意,輕聲道:「葉大哥,保重。」他語聲一頓,繼而又道,「我便不送你們了。」

  葉映清心緒複雜的「嗯」了一聲,抱著謝初語轉身離開了房間。

  朝顏背對著房門,聽著那道腳步聲漸漸走遠,聽著屋外樓下客棧大堂中嘈雜的聲響,竭力從那所有紛繁的聲音里分辨出那道屬於葉映清的腳步,直至所有的聲音含混在一起,再也無法自這喧囂中分辨出屬於他的那一縷塵世。

  他才終於緩緩埋下頭,將臉埋進了掌中。

  離別的滋味真是難受,朝顏忍不住想。

  他從前是個不懼生死心腸冷硬的人,後來他失去了記憶,成為了朝家的小少爺朝顏,從那時候起,他就開始變得膽怯起來。他懼怕分離,懼怕獨處,懼怕無聊,他總有許多人想見,總有許多事想做,他答應過朝家老爺要好好地回去,他說過要與謝初語一起喝酒,那些事情如今都不能做了,再也不能。

  世間最傷感的事,莫過於一句,再也不能。

  不能回朝家看望二老,不能再與葉映清等朋友相聚遊玩說笑,不能再看這世間的風月景色……不能再見到謝初語。

  只要想想,就會覺得心中荒蕪成煙,無法言說。

  他懼怕分別,他早就不是當初心腸冷硬無牽無掛的牧棠了,所以他不敢目送那兩人離開,他怕自己會無法割捨。

  好在,謝初語終於離開了。

  。

  當天晚上,斬月峰下起了小雨,蒙蒙的細雨落了一夜,潤澤在斬月峰山腳的繁茂枝葉上,將山中的空氣也一併洗刷一番。

  第二天早上晨光方起,雨絲便止住了,不多時東方便現出了朝陽,昨夜那一場雨仿若未曾發生,唯有地面的泥濘殘存著雨水的痕跡。

  人們踏著雨水早早的上了斬月峰的山巔,想要看這一場二十年來江湖上最為重要的約戰。

  斬月峰山巔之上,藏鋒殿的人早已等待在此,山峰陡峭,唯有徒步方能攀登,車馬自是無法到達,藏鋒殿數十人便站在山巔一側,而便在那一群身著白衣的藏鋒殿弟子之中,站著一名身著道袍的中年男子。

  此時山巔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落在那中年男子的身上,男子負手立於山巔尚帶著濕潤的冷風之間,迎著眾人的視線,神情凝重威嚴。

  他便是此次斬月峰約戰的主角,北方藏鋒殿殿主,江湖上公認的武功天下第一人,司空清。

  而他將要戰鬥的對手,還未到來。

  牧棠沒有來。

  天色已經大亮,陽光穿透薄雲灑落在山巔的泥水間,透出幾分暖意。

  約定的時間早已經過去,但牧棠卻還沒有出現。在場眾人心中不禁都有些異樣,視線來回在空空的山道與司空清的身上徘徊,不知鏡月閣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牧棠是否當真打算就這樣失約。

  二十年的生死之約,關係著的不僅僅是鏡月閣的聲威,也是整個南方武林的聲望,牧棠若當真不來赴約,那麼南方武林從此在江湖上便再也無法抬起頭來,而鏡月閣與牧棠,自然也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這是一場沒有後路的戰鬥,所以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牧棠竟然沒有前來。

  就在眾人心中各自盤算之際,薄霧之間,山道那頭緩緩現出了一道身影。

  見得那道身影伴著腳步聲出現,山巔上所有人皆是精神一振,紛紛將視線落在那處。

  山上的晨霧十分輕薄,不過片刻之間,那道隱約的身影便仿佛破開一道薄紗,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那是一名男子,身形單薄卻高挑,著一襲月白長衣,臉上戴著銀色面具,腰間懸一柄黑色短匕。

  那人腳步不快,卻很穩,每一步踏出都像是踏在人心弦之上。他一步步來到人群之間,來到司空清的面前,然後輕輕頷首,朝司空清道:「鏡月閣牧棠,替父親牧和前來赴約。」

  司空清盯著牧棠,不見有任何情緒,只是微微踏前一步,握住了手中的劍。

  一觸,即發。

  這一場跨域二十年的生死約戰,在這一刻終於開始。

  直至許多年後,眾人還記得這日山巔之上所發生的事情。

  還記得霧氣散盡後天際如火的朝顏,與地上如灼的鮮血。

  ☆、第二八章

  謝初語醒來的時候,天色有些昏暗,像是才下過一場雨,空氣中四處都透著濕冷,她才意識到夏天已經過去,秋天來了。

  她撐著身子自床上坐起來,感覺到身上傷口的疼痛感熟悉無比,卻比之從前要好了許多。

  不過一瞬,謝初語便反應了過來,自己身上的傷早已經被人處理過了,且那人手法不差,應當醫術極佳。

  能夠擁有這樣醫術的人她認識的只有一個。

  「顧嘉?」謝初語出聲喚道,這才發覺自己聲音低弱,顯得嘶啞無比。

  就在她出聲之後,門外竟當真走進了顧嘉的身影,他手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似乎是早已算準了謝初語會醒來的時間,早早地就準備好了東西。他面上神情有些不大自然,但卻依舊笑著,朝謝初語打了聲招呼道:「這麼快就醒了,我本以為你要等這碗藥稍稍涼些了再醒的。」

  謝初語沉默看著他,心中卻不知為何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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