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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你能否確定訂立這份協議時,老教授的意識是清醒的?」
林阿姨點點頭。
陸執寅對事實心裡大概有了了解,到了醫院後,林阿姨拿著花走進病房。
陽光從玻璃窗透進,窗邊的輪椅上坐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他望著窗外,背影一動不動,仿佛一座寂靜的石像。
林紓阿姨慢慢走近他身邊,心情緊張又高興 ,緊張的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認識她,高興的是現在有陸律師幫他們了。
「李老師?」
叫了兩聲,老教授慢慢轉過身,他渾濁的雙眼逐漸變得明朗,明顯是認出她來了,張了張嘴,喉嚨里的字眼卻怎麼都吐不出來。
越著急卻越說不出,急的他哦啊的叫,不停地指著自己的嘴巴,眼睛充滿激動。
「不急不急,咱們慢慢說啊——」林紓阿姨慢慢地哄著老教授,不停地讓他放鬆,老教授的眼神一刻不眨地盯著她,仿佛好久好久沒見到她了。
「林——紓——」
萬般珍重的兩個字,老教授終於吐露清楚了,他緊接著問,「林紓,你去哪裡了?」
在林紓阿姨的世界裡,老教授離上次清醒已經過去十多天了。
而在老教授的世界裡,林紓阿姨的離開不過是一小會兒。
自打他恢復神志之後,便不讓林紓阿姨離開 ,嘴裡念叨著,「不要走,走了就看不見了,不要走。」
蘇曼看的心裡泛酸,他雖然神志不清,但或許知道,自己之有在神志清醒的時候才能見到林紓阿姨。
他的腦海里有一片大大的四海,死海之間是一小片小島礁連接成的,他只有拼命地划過每一片死海,才能在偶爾觸及島礁的時候,看上兩眼他的心上人。
陸執寅觀察了片刻,失望的發現,此刻即使是老教授清醒的狀態,恐怕也沒有辦法出具證人證言了,他雖然能認出林紓阿姨,但卻無法正常流暢的表達心裡的想法,也就是說他的表達功能已經嚴重退化了。
陸執寅又翻看了老教授的病例,入院將近一年,老教授的病情時好時壞,開始清醒的時間還算比較長,但逐漸意識越來越不清醒,現在可能間隔十多天,才會清醒那麼一兩個小時。
只有短短的一個上午,確定無法搜集證言後,陸執寅和蘇曼從病房裡退出來。
兩人一通來到樓下。
樓下的榕樹,光禿禿的枝幹枯憌著,偶爾有病人坐在下面曬太陽。
冬日的陽光不甚溫暖,聊勝於無的照在人的心上,卻怎麼都暖不到人的心底。
蘇曼低著頭,她也看到了老教授現在的樣子,所以讓他作證或者出具證人證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個案子最關鍵的證據他們拿不到了。
「我們是不是翻不了案了?」
陸執寅安慰她,「有一絲希望都要試試。」
她並不知道陸執寅說的那一絲希望是多大,總之她幾乎看不到勝利的可能。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們到無路可退的境地,假如一審判決生效執行的活,林阿姨和老教授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連養老的錢都沒了。」
「不會的,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陸執寅腦子還在不停地運轉。
「陸執寅——」
「嗯?」
「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記不得你,你會怎麼辦?」
陸執寅的思緒終於重新回來,「我不知道,不敢去想這種可能。」這對相愛的人來說,太過於殘忍。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記得我,大概我會把你放在只有我一個人能陪伴你的地方,讓你重新想起我。」
說到這裡他失笑,「一個只有我們倆的地方,這樣想想好像也很浪漫。」
蘇曼撇嘴,「浪漫個鬼哦,我都忘了你了。」
陸執寅好像不是很在意,「我只要自己永遠不會忘記你就行。」
蘇曼笑著搖頭,「要是像教授那樣,生病了怎麼辦?」
陸執寅說,「不會,我可能忘記會自己誰,也不想忘記你。」
蘇曼鼻子一酸,「你太可憐了,如果哪天我忘記你的活,你就真的太可憐了。」
陸執寅不覺得自己可憐,如果蘇曼忘記所有的事情變成老教授那樣。
那她就會變成屬於他一個人的蘇曼。
*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65章 告訴你我喜歡的到底是誰
他們在樓下沒待多久, 林紓阿姨發簡訊給蘇曼,說老教授又不認識她了。
蘇曼和陸執寅抱著最後的希望,打算再上樓去看一眼。
同樣是坐在剛才的位置, 老教授此時卻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呆呆地望著窗外,即使身邊陪伴著的是他最心愛的人,他都無動於衷。
蘇曼不忍心看著林紓阿姨眼巴巴喚著老教授名字的樣子, 「陸執寅,我們走吧。」
陸執寅凝神觀察了片刻,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隨後將剛才調閱的病例資料翻出來, 厚厚的一沓資料, 他一手托著,另一隻手快速的翻動。
「怎麼了?」
「你去把主治醫生叫過來。」他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蘇曼意識到陸執寅可能發現了什麼, 「好,你等我一下。」
主治醫生過來後,陸執寅翻出病例中摺疊起的那幾頁。
「關於教授的行動能力測試, 最早是什麼時候開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