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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糖葫蘆吃完,進去學館大致掃一眼,環境挺好,乾淨、安靜,小小的滿意。

  上午的上課時間,學院裡沒有幾個人行走,也沒人問他,他就這樣進來,一個課室一個課室地看。

  好學子的班級,老師好,學子好。

  中等班級,老師湊活,偶爾貶損斜視,自覺不自覺的言語暴力,學子們懵懵懂懂的,似乎是習慣地忍。

  再差的班級,那就不能看。

  甲乙丙丁,老師們根據成績分班,然後重點培養,重點放棄,皇上知道,老師們的精力有限,老師們只是一個職業,裡面什麼樣的人都有。

  可是皇上心痛。

  中級班的丁字班老師不在,裡面的學子就做了三分之二的位子,勾肩搭背的,看話本兒、聊天吹牛……還有兩個把鬥雞帶進來,正玩得盡興。皇上估計,那逃學的兩個學子,就是這個課室的人。

  皇上站在課室的後門口不動,定定地看著。

  一個個,十三四歲的小學子,漸漸地發現他的存在,因為他身上的氣勢,不由自主地吞咽唾沫。

  北直隸的孩子有個天生的好處,天然地知道有些人,他們惹不起,特有眼色地坐好。

  皇上因為他們的反應——沒有反應。

  餘慶黑著臉問:「你們的老師那?」

  其他孩子一聽他的聲音,更害怕。

  一個年齡大約十五歲,好似是頭頭的少年,臉憋的通紅,憋出來一句:「在……在後面……宿舍。」

  「你帶路。」

  !!!

  孩子們嚇的篩糠一般,那個少年抖著腿站起來,臉色白白地慢慢挪步……

  餘慶和那少年離開,皇上看他們一會兒,發現一個個的,都乖乖地拿起來書本裝模作樣,走到剛剛那兩個玩鬥雞的學子面前。

  「『呆若木雞』何解?」

  !!!

  那兩個學子魂兒都嚇飛了,其中一個膽子大一些,知道躲不過去,磕磕絆絆的聲音,跟哭一樣。

  「……大唐……《東城老父傳》中有載:每到鬥雞的日子,唐玄宗都會讓宮廷樂隊集體出動,後宮佳麗紛紛出場……『雞王』賈昌……『雞王』賈昌……」

  他真虧哭出來了。

  「雞王」賈昌,引導群雞氣宇軒昂走到場地中間,指揮群雞進退有度,顧盼神飛,猶如戰場上的將軍,勇往直前,不叨得對手雞血長流決不罷休。

  戰鬥結束後,又命令手下群雞按勝負關系列隊,接受玄宗的檢閱,整齊劃一地回到御雞坊中……他沒有那個本事,他就無聊玩一玩。

  皇上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那聲音對比他的面色,堪稱和藹可親。

  「『當年重竟氣,先占鬥雞場。』『馬上抱雞三市斗,袖中攜劍五陵游。』都很好。鬥雞不光是一種玩樂,還與勇氣、俠氣相關。若是懂了鬥雞,自是可以彪狂至極。」

  !!!

  所有的學子,都瞄他。

  這個少年一聽,誤以為這也是一個鬥雞行家,登時眼冒綠光。

  他的玩伴一看,生怕他得罪貴人,鼓起勇氣,哆哆嗦嗦的:「公子……我們,我們……就玩一玩。」

  皇上一副很明白的模樣:「千家詩學完了,背一背張仲素的《春遊曲》。」

  一看就是窮人家出身的玩伴一愣,老老實實地背。

  「煙柳飛輕絮,風榆落小錢。濛濛百花里,羅綺競……競……」

  「鞦韆。」

  「羅綺競鞦韆。騁望登香閣,爭高下砌台。林間踏青去,席上……」

  「寄箋來。」

  「席上寄箋來。行樂三春節,林花百和香。當年重意氣,先占鬥雞場。」

  「很好。下一首,張籍的《少年行》。」

  「……日日鬥雞都市裡,贏得寶刀重刻字……遙聞虜到平陵下,不待詔書行上馬。斬得名王獻桂宮,封侯起第一日中。不為六郡良家子,百戰始取邊城功。」

  「背得好。『不為六郡良家子』何解?」

  「漢唐制,凡從軍不在七科謫內者,謂之良家子。此處拈出六郡良家子以對比,表明立功艱難而緩慢,百戰歷久,才得收取邊城之功。」

  這不是出生投胎的運氣,也不是科舉中狀元的才華,這是真實的打仗能力!

  少年背完,好似背詩詞裡的豪情感染,眼裡有了一絲絲不一樣,聽到這位貴人又問:「『百里報仇夜出城,平明還在娼樓醉。』何解?」

  他脫口而出:「大唐人,俠氣和豪氣並生,然此舉於大明對不對。『俠以武犯禁』。大明律規定,私人仇恨,當報官府,私下尋仇,丈三十。留戀娼寮萎靡頹廢,更不對。」

  話音一落,他對上貴人的眼睛,眼裡有倔強的不甘心。

  皇上在心裡點頭,還有夢想,很好。

  皇上轉頭看向另一位鬥雞少年。

  「於鵠的《公子行》,背。」

  這位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胖乎乎的少年,剛剛的緊張不安不再,面孔發光,張口就來。

  「少年初拜大長秋,半醉垂鞭見列侯……玉簫金管迎歸院,錦袖紅妝擁上樓。更向院西新買宅,月波春水入門流。」

  「富家翁的生活,也很好。」

  「嘿嘿。」這位少年得意的笑,看著貴人的眼光,那跟平生知己一般,他剛要說話,一個聲音插進來:「公子,我也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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