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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小小的蒙住。
看一眼下面的臣子們,皇上九歲的年紀,自然不懂他們為何如此奇怪。
皇上就是單純認為,寡婦要再嫁就再嫁,不再嫁夫家就好好對待,反正不能蹲大牢。
皇上的目光,落在事情起因,魏國公的身上——呂柟居然為了參奏徐家人「不守貞節」,去查古卷,結果,好嘛,啪啪打自己臉,皇上不想搭理他。
魏國公發現,皇上看他,群臣都看他,壓力大。
魏國公站出來,慢慢開口:「皇上,大明建國,很多律法條文的制定,也是特殊情況。律法規定,一家有烈女,全家免除徭役特權。臣、也認同,如今一百五十年過去,情況有變,條文,該變則變。
寡婦都是良家女,夫婿早逝,若無力過日子,再嫁仍是人情。若有能力過日子,再嫁不再嫁……俗話說,初嫁有父母,再嫁有自己,各人自己做主。」
皇上不知道,太~祖皇帝居然規定,寡婦不再嫁,全家免除徭役!
原來,還是利益動人心。
皇上生氣。
群臣一時,都面露不安——廢除貞節牌坊,大明某方面的風氣更亂;不廢除貞節牌坊,眼看這要變成一個殘忍不仁的條文。
沉默中,南京禮部尚書責無旁貸地,站出來:「皇上,臣認同呂柟所說,也認同魏國公所說。然臣有話說。臣也不是老古董,臣也不是不允許年輕人有自己的追求。」
禮部尚書話還沒說,氣得臉都紅了。
「皇上,昨天范家發生一件大事。范家大夫人,給范家大公子納妾,一個秦淮名ji,還說要這名ji打理家務。
皇上,范家的老太爺氣得吐血,范家的下人集體要求離開,范家的親友們齊齊和范家斷絕來往。臣很高興,世人不光是都說范家大公子福氣不淺,還有明白人。
皇上,一個ji女,如何能登堂入室做良家妾室?范家大夫人頭髮長見識短,持身不正,要寫什麼書?寫書要大明的女子,都學她給夫婿納妾,納秦樓名ji?」
禮部尚書的話慷慨激昂,聽得皇上小小的愣怔。
無他,皇上還沒長大,誰都不告訴他有關於秦樓楚館的事情。
皇上的第一反應,小廝丫鬟那麼多,為何要納妾?
皇上看群臣。
群臣都因為范家的不檢點生氣。
這個說:「有規矩的人家躲避都來不及。普通人看熱鬧,能去參加納妾禮的,都是范家大公子的狐朋狗友,范家門口居然出現一片羨慕之聲,叫小孩子聽見,影響太差。」
看熱鬧的小孩子之一·皇上:「!!!」
那個說:「我們也不是不給家裡的女子寫書,都給她們讀書了,她們寫詩寫詞的,都隨意。可是為了寫書不分禮儀,如此風氣太壞。」
不懂這如何關乎風氣·皇上懵。
甚至有官員說:「皇上,女子要當兵,我們不想答應,也答應了,這是好事。女子最好也要有家國天下的心胸。可是,一個ji女,長此以往,我們大明不是和那宋朝的萎靡之風一樣?」
!!!
這戳了所有人的肺管子。
不能忍。
皇上也不喜歡,人人都寫那些他聽不懂的酸詞酸曲兒。
魏國公也擔心皇上受影響,正要找機會和皇上說說這個事兒,正好。
「皇上,臣認同禮部尚書所言。女子讀書識字,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但不能為了寫書,走了偏路。范家有其他兩房,若范家大夫人沒有時間,可以將家務交給其他房。」
皇上一聽,有道理啊。
可皇上還沒說話,群臣又有話說,都嚴厲請求,如此風氣當打壓一番。比如范家大公子不拒絕,氣得范家老爺子吐血,也是大不孝,當罰!
然後呂柟又跳出來:「皇上,我們大明禮教森嚴,絕對不是那亂七八糟的漢唐宋。皇上,臣也知道年輕人都喜歡跑秦淮河,據說那范家大公子也是。
可是皇上,范家大夫人此舉荒唐。
當年魏國公在秦淮河,魏國公夫人大度,也給納妾。可魏國公夫人就是給納的良家女子。秦淮河上的女子如何能進大家做良妾?
吾等不是不支持她們從良。可,難到要我們南京的大家夫人,都和這樣一個范家交際?」
魏國公:「!!!」臉黑黑。
皇上大眼睛裡冒出八卦的小信號。
群臣一致同意呂柟的說詞,都說「我家老妻女兒這幾天都羞於出門……」
一個皇家宗室的寡婦們「蹲大牢」事件,引發一個多時辰的討論,皇上餓肚子,氣得要下朝。
滿朝文武大臣一看,立馬達成一致。
一個個的,爭論的臉紅脖子粗,不管支持不支持寡婦再嫁,貞節牌坊如何取消——反正都支持處罰范家大公子,都支持處罰范家大夫人。
可這又有問題了。
他們滿朝的大老爺們,怎麼去處罰范家大夫人?
最後禮部尚書提議,既然是范家家務事,有范家族老們自己處理。
紫禁城的皇太后收到兒子的信件,面對兒子對自己辦學的支持,挺開心;面對五位閣老提醒她范家的事兒,懵。
皇太后作為一個皇后,正頭娘子,理解一個大家夫人給夫婿納妾的,那份無奈和心酸,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去做。
可是皇太后作為一個大明正常的良家女子,那如何也不能答應,一個ji女登堂入室做大家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