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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的蒙古貴族們,更多的是信奉薩滿。

  好幾位薩滿大神,有持羊膊骨火灼之,以驗吉凶者;有以上弦之弓,用兩指平舉之,口念一咒,俟弓微動而知吉凶者;有以衣領、口袋諸器具,向內為吉,向外為不祥者……

  就見五位薩滿大神,在神案前,對著月亮又唱又跳,一通作法,給阿勒坦的答案是:「見」。

  巴爾斯博羅特汗和阿勒坦大喜,部族內父老相傳,以為盛事,跳起來篝火舞,拉起來馬頭琴,歌聲嘹亮高亢,直達天際。

  第二天,西寧的天氣晴朗,晨光破曉,朝陽燦爛。皇上起來打拳背書,用早膳,和徐景珩呱呱呱。

  「昨天順義王一定要薩滿作法了。」

  「元朝皇室貴族曾經信仰藏傳佛教,但只是在上層進行傳播,並未深入民間。在元朝皇室退居塞外後,薩滿教重新在蒙古居於統領地位。蒙古部族凡遇戰爭、災禍等等大事,必請薩滿占卜。」

  「那薩滿大神會說見還是不見?」

  「阿勒坦想見,薩滿大神就說『見』。」

  皇上眉眼彎彎,果然都是騙小孩子的把式。

  天藍草路,麥子青稞油菜花一片一片,小風輕輕地吹,西寧的上午,十八度上下的溫度,春天一般,特愜意。

  皇上一身格桑花紅的春裝,渾身各色寶石閃亮,小俊臉白白嫩嫩的,身上胖嘟嘟的,跟這夏日草原一般豐茂茁壯。騎著小馬駒奔跑,抓著徐景珩去看黃河、長江、瀾滄江源頭,在蓮聚塔寺廟遇到巴爾斯博羅特汗、阿勒坦的時候,正學當地人唱「花兒」。

  「一對尕牛的莊稼人,二十串錢兒的帳哩;尕牛賣掉了還帳哩,西口外大路上上哩」,有聲有調的,好像他生活中也有不少苦處和難心事一般。

  「燕麥眼睛老鼠眼,屎肚子好象個案板;旁人們看你時干求蛋,你個家看了個干散」,小孩學大人的架勢,頑皮地嘲笑那些故作姿態的人。

  「騎馬莫騎瘦黃馬,過河時它臥下哩;一腳莫踩兩隻船,船開時兩耽下哩」,老氣橫秋的,幸災樂禍地挖苦那些投機取巧的人。

  隨行的人都不忍心聽,齊齊捂臉。幸虧有徐景珩捧場,皇上唱得起勁,嗓門高亮,引得方圓一里的人,都跟著唱。

  阿勒坦沒想到,皇上這般有趣兒,當即也跟著唱。

  「大石頭根里的清泉水,哇里麻曲通果洛;我這裡想你著沒法兒,卻干內曲依果洛……」

  皇上聽懂了,哇里麻曲通果洛——黃乳牛吃水著哩;卻干內曲依果洛——你那裡做啥著哩。皇上張口就來:「青柳垂絲夾野塘,農夫村女鋤田忙。輕鞭一揮芳徑去,漫聞花兒斷續長。」

  !!!

  眾人的臉上五顏六色的變化。

  阿勒坦唱得忒膩歪,皇上唱的忒實在。

  皇上全無所覺,阿勒坦豪邁大笑。

  西寧混居之人,有喜愛的「花兒」和藏族的「伊」……其中「花兒」口口相傳。可是「花兒」中最有名的,不是皇上唱得這些生活片段,而是哥哥妹妹情意綿長。

  皇上小孩子不懂,周圍的人都護著不要他懂。巴爾斯博羅特汗和阿勒坦,一起給皇上深深地鞠躬行禮,還是用蒙古人最高的禮節。皇上雙手扶起,一眼看到阿勒坦,大眼睛一亮。

  阿勒坦矮矮壯壯的身形,小小的羅圈腿,精悍勇猛,一身天藍色的,大明絲綢做的蒙古袍子,還真有幾分儒雅氣質,好人才!皇上想扒拉到大明做將軍。

  阿勒坦奇怪於皇上的眼神,恭敬地打開話題:「皇上,河湟花兒是西北花兒的精魂,是最美的花兒。三江最純淨的源頭之水,澆灌出來的聖潔之花,和草原上的藍天白雲一樣浩瀚深厚。居住在這裡的漢、藏、蒙古、回、土、撒拉……各族人,田間耕作、山野放牧、路途趕車……

  只要有閒暇時間,都要漫上幾句悠揚的花兒。」

  皇上越看他越喜歡。

  「這裡人人都有一副唱花兒的金嗓子,花兒對青海人來說,像每天的飲食一樣自然。一旦有人唱起花兒,村裡的張春花們、王二牛們就會淚水漣漣。阿勒坦你的呼麥唱得更好。」

  「皇上,呼麥是蒙古人特有的聲音。」阿勒坦笑容自豪,「人的聲音高度、低度都有一個限制。若要沒有限制,不光是憋氣開胸,更要遺傳,打小兒的練習,或者做一些手術。」

  皇上來了興趣。

  阿勒坦一副男子漢與男子漢的對話模樣:「皇上,有關於手術,中原和塞外沒有。據說那西洋人為了唱曲子,閹割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以達到常人無法達到的高音。」

  「……!」

  皇上驚訝,幸好皇上心大,直覺這個行為有點兒自殘的性質,沒有多問。可他轉身看看,周圍的人都對阿勒坦橫眉豎眼的,知道這是自己不能知道的內容,心裡頭不服氣——可有外人在,總要保持氣度。

  皇上伸手一指前面的廣場:「阿勒坦小王子,你知道這座寺廟的來歷?」

  阿勒坦一轉身,對著寺廟行佛禮,面容肅穆,虔誠莊嚴。

  「皇上,此乃格魯派大活佛,宗喀巴的誕生地。活佛早年學經於夏瓊寺,十六歲去西藏深造,去西藏六年後,其母香薩阿切盼兒心切,讓人捎去一束白髮和一封信,要活佛回家一晤。活佛接信後,為學佛教而決意不返,給母親和姐姐各捎去自畫像和獅子吼佛像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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