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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景珩:「???」

  王守仁:「!!!」

  徐景珩:「???」

  王守仁嘴角抽抽再抽抽,實在不明白徐達老將軍的後人,怎麼出來這麼一個潑皮無賴。

  徐景珩學到皇上的自戀大招,自覺對付王守仁非常有用。薄唇輕啟,吐出來一句王守仁再也無法拒接的話。

  「先生可知道,達延汗有多少兒子?將來如何分封這些兒子?」

  一雙修長乾淨的手,慢慢地給他續上一杯茶。王守仁的眼裡,浮現出這一百五十年來,大明和蒙古對於河套的爭鬥不休,浮現出河套正式落入蒙古手裡後的大明。

  王守仁終是端起來茶杯,輕輕地用一口。

  「正德元年,楊一清總制延綏、甘肅、寧夏三邊,身為都御史上疏提出防邊四策,在沿河套南端的延綏至橫城一帶,設置墩台衛所,增加兵備,修復邊牆,隨即朝廷開始修築定邊營,邊軍們積極備戰。

  然,楊一清得罪朝中專權的劉瑾而被革職,楊一清的「復套」主張隨之遭到冷遇,朝中無人再提及收復河套。」

  王守仁的目光如刀鋒。

  「指揮使可知道,實際上,今天的大明,面對河套蒙古大軍的大舉侵蝕,已然沒有足夠的實力來恢復對河套的控制權。」

  指揮使知道王守仁在問自己的態度。指揮使的眼睛放空,好似看誰,又好似沒有看誰,又好似看到那戰火不斷的河套地區。

  「我們知道。大家都知道。」

  「可有些事情,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必須去做,去準備。」

  「大明和日本海戰,楊一清老將軍立下大功,已經是下一屆內閣的備選之一。河套一戰——先生是最好的人選。」

  「先生是最好的人選。」王守仁渾身一震,人凝固一般。

  王守仁恍然明白,徐景珩在制衡內閣權勢,防止下一屆內閣做大。而他是最好的人選,不是因為他的才能,是因為,他是「皇上的老師」。

  好一聲「先生」!

  王守仁洒然一笑:「下官以茶代酒,敬指揮使。」

  民間傳聞,魏國公嫡長子徐景珩三歲那年來北京,孝宗皇帝一見大喜,要留在宮裡養育,要大封世子。當時的高僧進言:「七竅玲瓏心,不當為世子。」

  王守仁沒想到,這句「七竅玲瓏心,不當為世子。」是應在這裡。世子之位給嫡次子。正德十六年皇后有孕,徐景珩再次來北京,接任指揮使——

  若做了南京城的魏國公世子,如何能做北京城的錦衣衛指揮使?王守仁踱步在奉天殿回乾清宮的路上,抬頭看天,北京城的天空蔚藍,河套的天空,是不是更藍?

  河套的天空啊,瓦藍瓦藍。

  大同巡撫張文錦,顧慮大同作為邊境,秋收在即,緊急命令在鎮城北九十里,新築五座城堡,作為大同藩籬。工程即將完工,又計劃從大同軍戶裡面,遷移二千五百戶分別駐守。

  被選中的軍戶舉家遷移,家屬中的男女老少哭喊不停,議論紛紛。大同是邊鎮,大同北部地勢平坦無險可憑,蒙古人天天上門。五個城堡距主城那麼遙遠,他們還有安生日子嗎?還能活命嗎?

  敵人來了,主城會來人救援嗎?

  主城都沒有發一兩銀子的遷移費!

  他們到了城堡,吃什麼?喝什麼?

  遷移的人群越想越怕,哭聲震天。他們不知道遷移費都被參將中飽私囊,他們只知道,城堡是他們建造的,建造城堡的時候就是苛待,天天吃不飽還被催工期,現在又送他們去送死!

  「我們不遷!」「我們不遷!」一個喊出來,就有無數人跟著喊出來。有軍戶小隊長著急大喊「不要著急,我去和參將請願。」卻是沒想到,他懷抱希望去請願,結果被參將打了一百軍棍。卻是沒想到,軍戶們懷抱希望等候,等來這個結果。

  參將殺氣騰騰:「誰敢不遷?誰敢不遷?站出來,這就是榜樣!告訴你們,本將軍會上報巡撫你們不服從管理,自有巡撫處罰你們。」

  沉默的遷移隊伍,慢慢地朝城堡移動,距離主城越遠,軍戶們心裡的憤怒之火越是燃燒。

  奉天殿裡頭,徐景珩閉目養神,好似看到大同軍戶們壓抑的怒火,看到他們在有心人的唆使下,憤而殺死參將,舉兵造反的經過。

  他的心裡是河套的茫茫大草原,蒼穹浩瀚,耳朵里是前殿裡群臣試圖勸阻小娃娃的哭喊。

  北元達延汗,成吉思汗的第十五世孫,忽必烈後人中的嫡系正統出身,五歲繼位,和皇后夫妻兩個南征北戰,一統塞外,中興北元,如今年過五十已然老邁,但他有十一個兒子。

  十一個兒子將來怎麼分封?徐景珩得到消息,達延汗有意,派三子巴爾斯博羅特,為統領鄂爾多斯部的萬戶,駐守河套地區。

  河套存則邊患息,河套失則邊患起。大明男女老少都知道:河套地區對於大明來說,就是一大家子的外牆,如今的「宣大薊遼」之所以是國之咽喉,就是因為外牆已失去。

  河套不容有失,收復河套的人選,只能是王守仁。

  當然,王守仁出京,不著急在今年。徐景珩慢慢搖著搖椅,臉上剛剛運功升起來的血色褪去,蒼白到透明。

  不一會兒,他聽到小娃娃在大殿裡氣呼呼的小奶音,禮儀大太監喊「退朝」的聲音,慢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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